第124章 学
头顶天花板上的多块碎水晶，发出强烈的光，让这里如正午一般明亮。
“我该怎么称呼您？”李诺用上了敬语。
蒙眼女人转过身：“叫我‘戴芙夫人’就好。”
“戴芙夫人，”李诺问道，“如果我想学习魔法，我要从哪个书架上的书看起？”
有着可怕独眼的戴芙夫人，指了指最左边。
有几个李诺眼熟的学员，正在这里痛苦地抄写。
他又问道：“如果我想招募几个女巫，为我的领地工作呢？”
戴芙夫人微微转了转头。
粗布蒙眼，让李诺都不知道这位夫人能不能看到他。
戴芙夫人在小小高台的椅子上坐下，打开一本字典一样厚的书。
她说道：“你可以试试，小伙子。比如，从离你最近的那位年轻女巫开始。她来自鹰角峰。”
说做就做。
李诺走上前，试着攀谈，但只遇到了一张冰冷冷的脸。
这来自鹰角峰的年轻女巫，皮肤白得惊人，眼线锋利，眉毛高挑。
她微微皱起眉头，抬着鼻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就像看一只路过的臭老鼠。
这年轻女巫根本没想与他交谈，轻轻冷哼一声，就离开了。
那就换个人。
李诺走到一个年长的女巫身边，但那女巫只是抬起一只手，示意他后退：“抱歉，我很忙。”
看她同时翻阅三本书，查阅文献，就知道没有闲聊的机会。
连续七八个年长的女巫都是如此。
她们都是些大忙人，没空理会一个陌生的穷乡僻壤来的小贵族男人。
李诺放弃了这一群体，转而寻找那些年纪不大的女巫。
好不容易有一个女巫表现出了一点善意，愿意与他聊两句；
这女巫的女巫闺蜜，却拉走了这女巫，一边还毫不掩饰地在这女巫的耳边说着，像穷乡僻壤来的野男人，芝麻大的贵族，艾莉眼瞎，恶心的男人，诸如这样的话。
这女巫眼中的善意，很快在闺蜜的言语中消失了，表情染上了厌恶。
小小的高台上，蒙眼的戴芙夫人，看着屡屡受挫的李诺，举起小杯呷了一口茶水。
李诺转换了目标。
他找到角落里，一个穿着土里土气、年龄与他相仿的女巫，正要说话。
这年轻女巫被他吓了一跳，缩在墙角避过他的眼神，一言不发。
算了。
女巫们会拒绝他，但知识不会。
李诺走到最左边的书架，抽了一本书出来。
上面每个词都能看懂，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
他换了十几本，才找到一本只是略显深奥的。
这是一本讲基础魔法的书，李诺正需要这个。
他坐在椅子上，静心学习，时不时在免费提供的劣质纸张上做笔记。
一本厚书，从第一页看到了中间。
他写了满满六页笔记。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看着他写的东西嘻嘻直笑，用笔在一个地方打了一个叉。
“这里不对，”小女孩挥动着羽毛笔，“这里也不对。你的年龄至少是我的两倍，可你还不如我呢。”
李诺把书拿过去：“既然如此，教教我吧。这里，关于基础火球术的构造缺陷……”
小女孩很快离开了，但也给李诺解决了好几个无法理解的问题。
接下来的好多天，李诺始终只睡五个小时，不是做助教的工作，或与教官进行各种武器的对练，就是在藏书室看书。
戴芙夫人给了他一个特制戒指，让他能在藏书室自由进出。
艾莉似乎被校长指派去雪山周围找东西了，这些天聚少离多。
“看看他，这就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野男人。”
两个女巫对坐着读书的他评头论足：“夫人不该放他进来的。”
“是啊，每次都能见到这个男的，真是碍眼。”
小小高台上，戴芙夫人从书本里抬起头，看了眼不为所动的李诺。
这些天，李诺已经确定戴芙夫人即使蒙眼，也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也能埋头看书。
这大概是某种巫师手段。
偶尔，一个穿着土里土气的年轻女巫，会拉下书本，看他一眼。
这天下午，李诺靠着临时戒指走进藏书室，浑身腰酸背痛，鼻青脸肿。
教官无论在力量、速度还是战斗技巧上，都能轻松碾压他。
作为喝过三次突变药剂的老猎魔人，教官已经达到了猎魔人的上限——五阶巅峰。
她近百年与各种手段的敌人对抗，现在能把各种武器用得极为熟练，特别是在猎魔人钢剑与银剑上使得毫无破绽，此前曾单挑屠过三头六阶亚龙。
有时李诺甚至觉得，他在以绝对的劣势实力，对抗一头暴怒的人形亚龙。
不断受伤，不断恢复，然后再度受伤。
但只要还有一只眼睛没肿胀难睁，他就会准时来到藏书室看书学习。
《简单魔法阵概论》，昨天看的是这本。
李诺回到每天都坐的那个位置，角落里也走来一个年轻女巫，在他身边坐下。
怪了，其他女巫都不愿意坐他身边干自己的事。
这年轻女巫土里土气的，一头杂乱的短红发，红得黯淡，身上的衣服都是最简单的，没什么花里胡哨的纹路和装饰。
“你，你好，”年轻女巫怯生生地说道，“你叫李诺，对吧？我看，我看你在这里看书学习，有好久了。”
李诺放下书，转过头：“请问——”
他一开口，这年轻女巫就吓了一跳，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幸亏李诺扶了一把。
“抱歉，抱歉，”年轻女巫连连道歉，“是我的错。帕梅拉女士总说我胆子太小了。她说，真该把我和一窝毒蛇关在笼子里，关上一晚上，然后我就会成长了。
但不行，那样我会半夜，在笼子里死掉的。抱歉，我不该说毒蛇这个词，对不起。”
李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足够温柔，避免吓到她：“你叫什么名字？”
“芭芭拉。”年轻女巫低着头腼腆地说道。
这名字和她的装扮一样土里土气。
女巫们总会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花枝招展，她却只要干净整洁就好。
“我可以，可以帮你检查一下笔记吗？”年轻女巫磕磕绊绊地问道。
李诺欣然答应：“当然可以。我的问题多如牛毛。”
年轻女巫开始为他逐一解答。
她常常思考一小段时间，才开始讲解一个看似简单的线条背后的逻辑。
“我该感谢你，芭芭拉老师。”李诺带着尊重。
“不，不，这个词太重了，”年轻女巫都要把头埋在自己的胸里了，“请务必不要叫我老师，我只是，普通，普通的女巫，最普通的那种。”
小小高台上的戴芙夫人，看着这俩人呷了一口茶水。
这天之后，女巫芭芭拉常常为他解答。
他也对这名女巫了解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