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赫尔曼
无论如何，总得和这里的实际控制者见上一面。
李诺按着腰间的剑，取下了马身上的活木法杖。
左手拿着法杖，右手握着剑。
在别人看来，就像一个不良于行的老贵族拄着拐杖，身上挂着一把装饰用的礼仪剑一般。
那小头目带着他们七扭八歪，拐向了城堡的小门。
李诺不断观察着营寨里的景象。
比起外面的流民营地，这里的确好得多，至少不会有饿得面黄肌瘦、甚至饿死在路上的人出现。
但他还是看到，有不少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出售他们的华贵衣物和珠宝首饰，只为换取价格日渐高昂的粮食。
“先生！”一个站在街上的少女，拉住了李诺的衣服，“先生，只要您能让我吃饱，我就能陪您。先生，我还很干净。”
“喂喂喂！”小头目气势汹汹地走过去，“干什么呢！男爵的客人也敢拉！不要命了，婊子！”
“我不是婊子！”少女眼中带泪。
小头目不屑地嗤笑一声：“不是婊子，你站在这里拉什么客人？”
少女低着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李诺喊道，“我们还要去见男爵呢！”
小头目这才停止对这少女的羞辱。
少女抬起头来，眼中露出希冀的光。
但没有得到她期望的回应。
一行人已经离开了。
“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人吗？”李诺问道。
“很多，”小头目边走边说，“城里的粮食不够吃。男爵宣布，优先供给给士兵，于是士兵招募官赚大发了，每对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在这种时候吃喝不愁。
然后，他的头就被男爵当着所有人的面砍下来。
男爵还说，禁止士兵们用粮食换取肉体，见一个杀一个。”
一旁的强森，敏锐地察觉到一个极其重要的问题：“你……对你们的男爵，似乎不是那么尊敬。”
小头目笑了一下，没有回避这个问题。
他说道：“半个月前，我还不认识什么男爵，这个地方又乱成了一锅粥。本地贵族逃命去了，到处都是叛军、土匪和神神叨叨的疯子。
男爵浑身是伤，一个人驾着一架马车，带着他重病的妻子，和女儿来到这里。
他一边护着自己的妻女，一边一个人杀穿了一条街，杀得血流成河；
然后，他宣布了自己的战时法律，把这里稳定下来。你们看到的这些房屋和木头城墙，都是他的手笔。
我确实不像尊敬贵族一样尊敬他，但他让我们这些人获得了基本的食物，还有安全，这就够了。这年头，这些东西贵如黄金。”
女猎魔人评价道：“你把他形容得像个战神，还是个有勇有谋的战神。”
“他确实像个战神，猎魔人，”小头目的目光非常真诚，“连他的长相都像是从骑士小说里走出来的那样。
我们这些人私底下讨论过，说男爵一定是真正的贵族，而且是跟大贵族有关的人，但他不说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叫赫尔曼。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缺的是粮食。没有粮食，即使是战神本人出来也无济于事。
另外，你们见不到男爵的妻子了。她在前几天回归了众神的怀抱。”
从城堡的小门进去，却不走大门，李诺渐渐知道为什么了。
小头目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小花园。
被形容得神乎其神的男爵，就在这里。
男爵大概三十岁，一头黑发，高大俊朗，脸颊坚硬如刀锋。
要是放在和平时代的贵族宴会上，有不少贵族少女会被这样的帅气大叔迷倒。
可他现在有些憔悴，胡渣不曾修理，头发凌乱，眼睛空洞地看着一旁的石棺。
里面躺着的，很可能就是他的妻子。
“男爵。”小头目很小声地喊了一句。
男爵回过头。
他看见李诺的打扮，那根法杖，按在佩剑上的手，忽然猛地站起来。
这双眼睛，锐利而凶狠得像一把流血的刀子。
李诺这边，所有人都瞬间警戒起来，随时准备打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
“男爵，”小头目的牙齿直打颤，“他们是客人。”
男爵浑身的气势，逐渐平和下来，重新在圆石凳上坐下来，眼睛变得空洞。
他说道：“锡兰人？你们是边地贵族。我知道了，牙刃狼哨兵已经和我达成了和平协议。”
李诺冒险走出队伍，也在男爵对面的圆石凳上坐下来。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面石桌。
李诺问道：“这是你的妻子？”
“是，她是个可爱的姑娘，”男爵慢慢说道，“我俩十五岁的时候，结了婚，当年就生下了女儿。她很喜欢郁金香，所以我让人挖遍了附近所有的，移栽在这里，但很少能成活。”
李诺说道：“也许你该找个合适的花匠。”
“不，”男爵的声音飘忽，“不。她要我自己种，说等郁金香再次开花，她的病就能痊愈。可她等不到了。”
他有时表现得像是喝醉了酒，但在他的面前，杯中物不过是清水而已。
“男爵，”李诺说道，“如果你觉得现在不合适，那么我们可以过上一段时间再来。”
“不，”男爵吐出一口气，“让她和郁金香睡在一起吧。跟我来，来城堡的会客厅。”
男爵站了起来，脚步稳健地在前面带路。
强森在李诺耳边极小声地说：“他就像国王最需要的那种亲卫，英俊又实力强横。”
女猎魔人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如果要我跟这种人打，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偷袭，而且要提前用毒药毒倒他。”
血族管家说道：“三阶巅峰。他应该有办法让自己暂时升为四阶，而且这办法副作用很小。”
种种猜测，都在背地里进行。
这里的城堡会客厅，除了多点伽马王国的装饰，其他地方和李诺的城堡没什么不同。
男爵向李诺伸出了手：“我是赫尔曼，绰号‘男爵’。”
李诺握住了手：“李诺·霍华德，锡兰边地贵族，暗夜领领主。”
男爵换了个位置。
强森握住了手：“强森，还没家族，巨石领领主。”
一旁的女猎魔人也想握个手看看。
但她发觉这似乎是贵族礼仪，于是又把伸出的手收回去：“艾莉，猎魔人。”
男爵看着血族管家，看的时间比其他三人都长。
血族管家惜字如金：“主人李诺，暗夜领的管家。”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男爵说道，“河谷地靠近锡兰的地方，有个无人看管的小型铁矿，质量不错，做些武器装备没问题，但现在几乎废弃了。
我可以把那里的挖矿权，送给你们。
但是，我想让你们帮我一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