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唱歌
“我叫顾北。”
“我叫万兵，你懂国风？”万兵问的很直接，但语气很平和，似是在征询顾北的意见，并没有“著名音乐人”的架子。
他身材瘦弱，个子也不高，脸上却有了沟壑，岁数估计大于等于四十。
“略懂。”顾北笑道。
“刚才见你皱眉，是听出歌中有什么不对吗？”万兵闻言，态度更是诚恳。
顾北见此，打消了之前对他和成文轩的猜测。
一个长者对一个年轻人，一个专业人士对一个业余人士，能如此不耻下问，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看其他人的反应，似乎习以为常。
可见万兵不是岳不群之流，而是一个对音乐认真且执着的人。
“具体的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不太好。”顾北实话实说。
“说说你的感觉，其实歌听的就是个感觉，你的感觉很重要。”万兵又道。
这倒让顾北始料未及。
他只是皱个眉头，却没想到万兵如此严谨，竟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感觉这种东西，实在是说不清道不明。
那么，就唱吧。
“不好说，万老师若不嫌弃，我也唱一首，你听听看？”顾北道。
文化圈的大多叫“先生”，意思是闻道有先后，娱乐圈则到处是“老师”。
万兵点头，制片人齐宝山问了顾北需求，找来一把吉他。
顾北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想了想，选了《红尘客栈》，无他，惟手熟尔。
《红尘客栈》刚出来时，即便周董的歌迷，也是略有失望的，感觉没能超过《东风破》《发如雪》《青花瓷》等作品，完全没有惊艳的感觉，最高的评价也只是中规中矩。
最后只能倔强地说一句：个人喜欢。
歌迷们舍不得去说周董，就开始挑MV刺，说除了周董部分，故事节奏违和，女主表情僵硬，打斗让人遗憾，挑歌词的刺，说周董能把这么烂的歌词唱得这么好，已经属实难得。
黑子们更是将《红尘客栈》改编成《红尘招待所》，讲述了一番诸葛丞相与王司徒的爱情故事，着实狂欢了一把。
然而经典就是经典，经过时间的沉淀与洗涤，《红尘客栈》依旧是周董传唱度最高的作品之一，十多年过去，依旧让人觉得高级，完全没有过时的感觉。
可以说，《红尘客栈》是一首被极度低估的国风歌曲。
在场的，除了顾北业余，其他人都浸淫音乐多年，显然不会不识货。嗯，小助理的意见不重要。
方文山的词，永远是可以期待的。
《红尘客栈》更是方文山在写出“三等”“三怨”“三惹”之后的“三如”又一得意之作。
歌词内容简单平淡，犹如退隐江湖的高手，携如花美眷，在向子侄晚辈，讲述自己闯荡江湖时的前程往事，以及生活感悟，既语重心长，又孜孜不倦，顺便撒了点狗粮。
画面看似和美安静，但通过一些短句——
“剑出鞘/恩怨了/谁笑”
“骤雨落/宿命敲”
“红尘客栈/风似刀”
……
又能感受到，曾经闯荡江湖时的艰苦与凶险。
所以整首歌看似舒缓，但真正的情感是“泪中带笑”的。
理解了歌词，将歌词一字一句地唱清楚，这首歌可以说就弄好了一半。
周董很多作品是歌词跟着曲调走的，特别是前期，被人称为国风最牛作品《娘子》便是最好的例子，为了节奏完美，甚至不惜将歌词的结尾部分与下一句的开头部分组成一句话，为了节奏完美，很多歌词直接哼哼就过去了，即便慢放也听不清楚，因为他压根儿就没唱。
《红尘客栈》是曲调跟着歌词走的，不过最后面加入的二胡着实让顾北惊艳了一把。
顾北抱着吉他，试了试音，开始弹唱。
别的歌还则罢了，这首歌，他有专门学过，毕竟简单。
不然去KTV没有一首代表作，都不好意思握话筒。
咬字的技巧，句子的停顿，语气的强弱，发音的方式……
顾北唱起来十分的自信，加上对歌词的理解，情绪也能融入其中。
渐渐地越唱越是投入，甚至忘记了，他连续唱了两遍。
屋子内许多的人，也没一个人去提醒他。
顾北刚开口的时候，万兵还皱眉，发声的方式完全不对，比业余的还业余。
等他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歌词上时，神色才缓和许多。
歌手姚娜也是忍得相当难受，不过见其他人没打断，自己更没有指手画脚的权力，只好继续耐心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平淡的氛围中，仿佛感觉到了一丝的伤感，渐渐地酸涩蔓延全身，整个人仿佛置身武林，正在经历一场生死别离。
她自己刚唱的是“战场”是“烽火”，但她完全无法做到身临其境，之前她觉得是因为古代的战场离自己太远，可是现在的武侠世界呢？
论演唱的功力，姚娜依旧可以自信地说，甩顾北十万八千里。
却为什么唱不出顾北那样的感染力？
成文轩和珞建军也是听得愣住了。
珞建军还不知道顾北给珞可写过歌，他还是第一次听顾北唱歌，感觉还不错。
他更多的是听歌词，比之刚才姚娜唱的那个生搬乱凑的词语，顾北写的歌词，明显高出了天际，两首歌，简直不在一个维度。
“这小伙子是你什么人，唱得不错啊，有没有考虑出道？”成文轩大有兴趣。
“不如小可。”珞建军摇头，他可做不了顾北的主。
“你这么对比就太欺负人了，看一个学生成绩好坏，看的是他在班里的排名，哪有一上来就和学神比的？”成文轩笑道，他看出珞建军似乎并不待见顾北，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珞建军听女儿被夸，微微一笑，继续听歌。
待顾北唱完。
万兵第一个站起来鼓掌，接着，屋子内其他人也附和着鼓起掌来。
“虽然这首歌作曲一般，你唱得也很烂——”
万兵一开口就把顾北脸上的笑容转移到了屋内其他人的脸上。
“但是，歌词写得很棒，也很有你说的那种感觉。”
“万老师，要不，你帮忙重新编个曲？”顾北道。
“你让我弄？你就不怕这首歌的作曲和编曲人的名字不保？”万方笑道，只要他插手，哪怕是改动一两个音符，论声名论地位，就不会有顾北什么事了。
“无所谓，只要歌好听。”顾北摆摆手，他是真不在意，不过一首歌而已，再者，他也不能因为编曲不好，就毁了这首经典。
万兵笑道：“不错，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没格局的人，不会占你便宜。”
“最好说到做到。”顾北道。
万兵哈哈一笑，拍着顾北的手臂。
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顾北不记得来此的目的，万兵也把之前的工作忘了，因为嫌弃顾北的嗓音，于是又拉了珞可去试唱，三人埋头给《红尘客栈》编起曲来。
姚娜站在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左右看看，局促不安：
“我呢？该怎么办？还要继续录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