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肩扛着那重达几十斤的青羊,杨方就这样持续不断地朝着榆亭的方向稳步迈进着。
且看那只青羊,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可杨方却丝毫不觉疲惫,只因他深知,仅凭此只青羊,自己因那秋赋所遭遇的困境便足以轻松化解。
想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由得欢喜至极,仿若那心间都绽放出绚烂无比的花朵来,那满心的喜悦简直要溢出来一般。
这般情形之下,就连他那脚步,似乎都变得轻盈了许多,仿若踏在云端一般,每一步都带着无尽的欢快与轻松,仿佛脚下生风,整个人都飘飘然起来,满心都沉浸在这即将摆脱困境且还有诸多盈余的美好憧憬之中。
不过,只因忌惮那浓郁的血腥之气会将林间的猛虎引来,杨方唯有选择那能够尽可能快速远离的路径,如此一来,亦是不由自主地偏离了来时的道路。
行未数里,杨方却陡然察觉,在那不远处的上空,竟有着十数只乌鸦在盘旋汇聚于一处,它们不时地向下疾速俯冲,仿若在激烈地争抢着某物一般。那乌鸦的聒噪声在空气中回荡,让人心中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杨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处乌鸦盘旋之地,心中暗自揣测着究竟是何物引得这些乌鸦如此疯狂争抢。
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放缓,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周围的树林在微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树叶的阴影在地上摇曳,更增添了几分神秘的氛围。
杨方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处靠近,手中紧紧握着武器,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那紧张的神情在他的脸上尽显无疑。
确认周遭并无可疑之象后,杨方始缓缓趋近。他每迈出一步都极为小心谨慎,眼神如鹰隼般锐利,不断扫视着四周,生怕有丝毫的疏忽而陷入未知的危险之中。他的脚步轻盈而沉稳,仿佛是在接近一件极其珍贵却又充满神秘的宝物。
惊见那鸦群下方的一处幽暗山沟之中,竟有一具死去黄狗之尸骸。那山沟仿佛是大地裂开的一道狰狞伤口,阴森而恐怖。黄狗的尸骸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在露水之浸润下,皮毛都已变得湿漉漉的,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此刻蝇虫环绕其周,如一团黑色的云雾般嗡嗡作响,它们贪婪地在尸骸上爬行、叮咬,散发着悚人之恶臭。那恶臭如同无形的魔爪,肆意地在空气中蔓延着,令人作呕,难怪会引得如此众多乌鸦前来。
那些乌鸦在尸骸上方盘旋着、聒噪着,黑色的身影与幽暗的山沟、散发着恶臭的尸骸构成了一幅诡异而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无论是观其皮毛,那一身原本金黄顺滑的毛发,此刻虽因逝去而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但依旧能看出曾经被精心打理的痕迹,每一根毛发都似乎在诉说着它曾拥有主人的关爱与呵护。
亦或是瞧那脖颈处一圈极为明显的勒痕,那勒痕深深嵌入皮肉之中,仿佛在无声地昭示着它与主人之间那紧密的联系,那是项圈曾长久佩戴留下的印记,这只已然逝去的黄狗,显而易见乃是一只有主的家犬。
且看它那身姿,即便在死亡的状态下,依旧能隐隐瞧出往日行动间的敏捷与矫健,那四肢的肌肉线条似乎还残留着追逐猎物时的力量感,极有可能还是一只训练得颇有素的猎犬。
而依据其腹部那致命的伤口来判,那伤口狰狞而又恐怖,血肉模糊,周围的毛发都被鲜血沾染,干涸的血迹凝结成块,几乎能够笃定乃是死于人类之手。那伤口仿佛在控诉着人类的残忍,它或许是在执行任务时遭遇了不测,又或许是被心怀不轨之人所害。
总之,这只曾经威风凛凛的猎犬,就这样悲惨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留下一具冰冷的身躯,在这世间诉说着它的不幸与哀伤。
且说,无论是在那宁静质朴的农村,亦或是繁华喧闹的城市,饲养一只用以看家护院的犬类,着实乃是极为平常不过的事情。
而那狗肉,亦是一种价格颇为低廉的肉类,在市场之中并不鲜见。
然而,一只能够伴随主人深入山中打猎的猎犬,其价格却仍旧高昂无比。不单会耗费主人诸多的心力,去悉心照料、精心培养,更是需要自幼便以活物来培育其凶猛之性。
即便对于那些经验老到、身经百战的猎手而言,这亦是一笔不小的负担。那猎犬,宛如那隐匿于山中的神秘精灵,需要主人精心地雕琢、耐心地打磨,方可展现出其非凡卓越之能力。可如此一来,却也给主人带来了沉重的压力,那压力似一座无形的巍峨高山,沉沉地压在主人的心头,令人难以释怀。它仿佛时刻提醒着主人,为了让这猎犬成才,所付出的一切皆是那般不易,那其中的艰辛与付出,犹如那丝丝缕缕的丝线,缠绕在主人的心间,挥之不去。
这便致使,当踏入那凶险万分的山林之际,除非是已然射中了猎物,否则那些猎户定会将其紧紧带在身旁,可谓是寸步不离。要知道,在那危机四伏的山林之中,猎犬对于猎户而言,不单单是狩猎的助力,更是一种至关重要的伙伴与保障。
而倘若一只猎犬若不幸身亡,那么其所属的猎户,怕是也已然陷入了凶多吉少的境地。
毕竟在那山林的险恶环境之下,猎犬常常能提前察觉危险,为猎户示警。一旦猎犬丧生,猎户便失去了这关键的预警,极有可能遭遇难以预料的凶险。
正因如此,初一睹见这般景象,杨方便即刻警惕起来,其神经瞬间紧绷,整个人如临大敌一般。他的双眸之中,此刻已然满是戒备之色,目光如炬,不断地扫视着四周,似乎在防备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他的身体微微前倾,脚步也不自觉地放轻,仿佛稍有不慎,便会惊动那隐藏在暗处的未知凶险。
他的心中怀有一股极为强烈且难以名状的预感,冥冥之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诉他,此地极有可能便是尤三口断言那亡于山匪之手的老癞头的葬身之处。那股预感犹如汹涌的潮水,不断在他心间翻涌,让他的神经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杨方则极为仔细地查探着周遭的一切,他的眼神锐利如鹰,不放过任何一处细微的角落。在那难闻至极、令人几欲作呕的尸臭味笼罩之下,竟还隐隐有着一股血腥气味,仿若幽灵一般,正是从上方一路缓缓地传袭而来。
那股血腥气若有若无,似是在诉说着曾经在此地发生过的悲惨与血腥之事,使得这原本就诡异的氛围,更增添了几分阴森与恐怖,仿佛有看不见的阴影正悄然潜伏在四周,随时准备扑将出来。
毫无半分迟疑,杨方觅得山径,一路依循着那嗅到的血腥气息奋力攀援而上。只见他身形矫健,如灵猿般在山间穿梭,每一步都坚定而有力。那山径崎岖蜿蜒,布满了荆棘与乱石,然而杨方却丝毫没有畏惧,他的眼神中透着决然与果敢,仿佛世间再无任何事物能够阻挡他的脚步。
果真是这般,未消多时,便在一处半坡之地察觉出了异样。此处的氛围似乎有些诡异,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了一般,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杨方停下脚步,微微皱眉,他敏锐的感知告诉他,这里必定有不寻常之处。
折取一根长枝,杨方轻轻拨开那显然是人为遮掩于其上的枯枝败叶,藏匿在其下的物件旋即全然展露在了杨方的眼前。随着那枯枝败叶被缓缓拨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抹黯淡的光芒,那光芒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突兀。
待完全拨开后,只见一个神秘的物件静静地躺在那里,它的表面似乎有着复杂的纹路,散发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杨方凝视着这个物件,心中涌起无数的疑问,他深知,这个物件的出现,必定会引发一场轩然大波。
一张残弓,孤零零地横陈于地,那原本紧绷的弓弦似是在历经了一场惨烈的战斗后已然松垮,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激烈与悲壮。
零乱散落一地的箭矢,如同被狂风肆意吹散的落叶,东一支西一支,有的深深插入泥土之中,只露出半截箭尾;有的则斜斜地躺在草丛里,箭头在阳光下闪烁着寒芒。
而在那一片狼藉之中,一具尸首几近浸没于血污之中,那血污好似一层浓稠的暗红色披风,紧紧地包裹着他。其脸庞之上更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痕,那些伤痕或深或浅,或长或短,已然将他原本的面容彻底摧毁,让人难以分辨其本来的模样,仿佛是命运的刻刀在他脸上无情地划下了这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印记。
不过,细细自衣着以及身形加以端详,死者确为那素有老癞头之称的榆亭猎户。他那平日里常穿的粗布衣衫,虽已被鲜血浸透,却仍能看出其独特的样式与纹理;他那壮硕的身形,即使是在死后,也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他生前的孔武有力。且在其周遭,脚步纷杂错乱,那深深浅浅、杂乱无章的脚印,仿若正如尤三所言,此人乃是丧命于众多山匪之手。仿佛能看到一群穷凶极恶的山匪,如恶狼般蜂拥而上,将这可怜的猎户团团围住,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天,最终只留下这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再回想此前尤三在埂道上拦人组猎队进山,想要赚取山匪赏金一事,杨方便越发疑心,怀疑是此人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仔细观察周围这些看似纷繁杂乱的脚步,其实归根到底却只有三个不同的脚步。
稍一查验,杨方更是发现其中一个脚步还就是来自老癞头,这更是坐实了杨方的猜测。
再忆往昔,那尤三于埂道之上拦人欲组猎队进山,妄图赚取山匪赏金之举,杨方便愈发心生疑窦,暗忖此乃此人自导自演之一出闹剧。
且瞧周遭这些看似纷繁杂沓之脚步,实则追根溯源仅有三种相异之脚步罢了。
稍作查验,杨方惊觉其中之一脚步竟源自那老癞头,此般情形,更是笃定了杨方心中之猜测。
而若不出丝毫意外之状况,那另外两个脚印其中之一,想必定然便是尤三所遗留之踪迹。如此这般一来,便仅仅只剩下最后一个脚印的主人着实难以确定。
且再看这些脚步周遭的杂草之下,仿若隐隐还隐匿着其他一些别样之痕迹。
杨方极为简单地以手中长棍轻轻拨开查看,果不其然,竟发现了清晰的狗爪以及激烈打斗之痕迹,此般情形更是极为有力地佐证了杨方先前之判断。
那狗爪印深深浅浅地印在泥土之中,似是在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激烈争斗,而打斗的痕迹纵横交错,仿佛能让人想象到当时场面的紧张与激烈。
杨方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思索之色,他紧紧握着手中的长棍,心中不断思忖着这些痕迹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与故事。
而当他于深深的沉思之际,杨方却在突然间猛地惊觉,自己的身后竟然也已然是留下了一串串或深或浅的脚印。
倘若在之后,那具死尸被人所察觉,官府进而着手展开调查的话,说不定便会无端地、毫无缘由地怀疑到他自己的头上。
毕竟,那分辨脚印的这般能力,即便是搁在前世的时候,亦是有着诸多之人具备此等能力的,更何况是处于如今这个充满着诸多怪力乱神之事的玄幻奇妙世界之中呢。
在这玄幻世界里,各种奇异之事层出不穷,能人异士众多,有着无数难以想象的能力与手段,那分辨脚印之事,相较而言或许并非是多么稀奇难见的本领。如此想来,杨方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忧虑与不安,仿佛有一片阴云渐渐笼罩在他的心头,让他的思绪愈发沉重,那串串脚印此刻在他的脑海中也变得愈发清晰,仿佛在不断地提醒着他潜在的危机。
不过所幸,因这尚是杨方初次得见尸体,心有敬畏之际,始终与那尸体保持着一定距离,未曾贸然靠近,故而其脚步自然也未与这些杂乱的痕迹相互混杂,如此一来,要将其遮掩起来,倒也并非是什么难事。
遂从附近折取些枯枝草叶,围绕编织于自己鞋上,这般虽仍会留下些许痕迹,然而却已然无法辨别出其大小、花纹以及深浅等有用之信息。接着又制作了一把简易的扫帚,将自己从发现黄狗的山沟一路至此的脚步统统扫除干净之后,杨方这才算是彻底放下心来。那扫帚挥动之间,仿佛将一切隐患与不安都一并扫去,只留下一片看似平静的地面,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而杨方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与释然,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自己刚刚处理过的地方,心中暗自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
确认了不会惹火烧身之后,杨方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复又继续探查周遭。那老癞头虽是已然年过半百,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纹路,头发也已斑白,然而其身子骨却仍颇为硬朗,脊背挺直,步伐稳健,仿佛有着无穷的力量。且其有着极为丰富的进山打猎之经验,那一双眼睛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睿智,仿佛能看穿山林中的一切秘密。即便那泼皮尤三更具年轻力壮之态,浑身肌肉虬结,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只怕也未必会是老癞头之对手,毕竟老癞头的经验与沉稳是尤三所无法比拟的。更何况还有一只忠心耿耿护主之猎犬紧紧跟随其后呢,那猎犬眼神锐利,身姿矫健,时刻保持着警惕,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便会毫不犹豫地扑向敌人,为主人保驾护航。
也令杨方笃定,现身于现场的那第三者,几近定然乃是尤三的同伙!杨方那一双锐利的眼眸,在四周仔细地探查了一番,不放过任何一处角落,然而却并未发觉其他任何可疑的踪迹。于是,他索性毅然地拿起木棍,从老癞头那里借了几支箭。
“癞叔,你若不言语,我便当作你应允了。”杨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这般笑着说道。
“你这人还怪好嘞。”
杨方手持木棍与借来之箭,那身影在这略显萧索的环境之中,竟隐隐透着一股别样的坚毅与果敢。他微微仰头,那目光仿若能穿透层层迷雾般,坚定地望向远方,似是在深深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路径,那模样,宛如一位即将踏上征程的侠客,虽身处这平凡之地,却自有一番不凡之气散发而出,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因他而变得有所不同,隐隐有着一种独特的气场在悄然弥漫。
在仔细且谨慎地确认自己并未留下可能会暴露行迹的丝毫踪迹之后,杨方缓缓抬首,那仿若深潭般的眼眸紧紧盯着日头的方位,全神贯注地仔细辨认出了方向。而后,他那挺拔如松的身姿便开始移动,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继续朝着山下缓缓行去。
该说不说,那老癞头赠予他的这几支箭,品相着实是上佳。那箭杆笔直如同一根根挺立在山间的翠竹,带着坚韧不拔的气质,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
箭羽齐整有序,仿若排列整齐、纪律严明的士兵,透露出一种严谨的气息。箭头更是被打磨得熠熠生辉,闪耀着令人胆寒的寒芒,宛如夜空中闪烁的冷星。
其重心与手感亦是恰到好处,极为称手,当杨方握在手中之时,仿佛与这几支箭融为了一体。也难怪平日里老癞头凭借此能猎获那般多的猎物,只是着实可惜,最后竟是在那阴沟之中翻了船,落得个悲惨的下场,令人不禁唏嘘慨叹。
若是这般细细思忖,那先前尤三鬼鬼祟祟地寻上牛喜,瞧那模样,怕是大半并非如其所讲那般是去领赏,而是心怀不轨,欲将此人当作那替罪羔羊,好顶替此罪责。
思及此处,杨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紧迫感,更是不由得加快了步伐。他行至一处堆满落叶的林间,那落叶层层叠叠,仿佛为大地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
他在林间绕来绕去,小心翼翼地隐匿着自己真实的行迹,好似一只灵动的猎豹在躲避着猎人的追捕。这般谨慎之后,他这才扔掉缠于自己脚上的枝叶,那枝叶仿佛也完成了它的使命,悄然落地。
而后,杨方以最为迅疾的速度朝着家中奔去,他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在林间穿梭而过,只留下一阵呼啸的风声,仿佛在诉说着他内心的急切与坚定。
当杨方缓缓踏入家门之际,只见杨心彼时正全神贯注地悉心照料那刚刚移栽而下的韭菜。她的眼神中满是专注与温柔,仿佛在对待自己最珍视的宝贝一般。
待杨心发觉杨方的那一刹那,原本那满脸的紧张神情,就如同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春风吹散,须臾间便被那明媚如阳光般的笑容所替代。她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九郎,你归来啦!”
杨方笑着应道,而后将那只青羊放下。
杨心看到青羊,满脸惊喜地说道:“此乃……青羊?!九郎当真好生厉害!”
但紧接着,她的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自责,指着那几株韭菜说道:“只是……有几株韭菜叶子已然萎了,估摸是难以成活了,皆怪我……”
杨方连忙摆摆手,温和地说道:“无妨,并无大碍的。”一边如此说着,一边手持柴刀砍下一只青羊腿,那柴刀挥舞间带着一股果断与利落,而后又迅疾地将其砍成数段,放置于木盆之中。
接着,杨方说道:“心儿你且先将这羊腿煮了,我有事需外出一趟。”说罢,便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