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一桶金，从捉黄鼠狼野兔开始
刚出堂屋门，林汝成不由冻得一个哆嗦。
“交了十月节，刮风又下雪”
现在豫省的气候不比后世，冬天特别冷。
进入农历十月，刮风下雪是常有的事儿。
因为靠着村边，林汝成家院子挺大，差不多二百个平方，一圈用陈刺围起来。陈刺是伏牛山的一种植物，又叫枳树。
它浑身带刺，能长一人多高，越修剪越旺盛，当院墙防贼效果很好。
院内三间正房，墙根围一圈半米高的石头做地基，墙面用土坯做的，房顶扣着小瓦。一家大大小小八口人都在其中居住。
他，妻子，三个女儿，另外就是老娘和两个妹子。
挨着东山墙有一间低矮的土坯小屋，是灶伙（厨房），西山墙边则垒有猪圈和鸡笼，还有一个茅草芦苇垛。
这家，真破。
连后世贫困户住的都不如。
不过林汝成知道，自家已经算好了，现在村里还有人住茅草屋的。
哎，慢慢来吧。
叹了口气，林汝成下意识摸了摸衣兜，掏出一盒软包装香烟。
白河桥。
两毛钱一包，没有过滤嘴。
他背风掏出洋火点着，美美吸了一口。
这烟要多抽，九十年代烟厂倒闭，可抽不到了。
至于酒……戒了吧。
能不喝就不喝。
自家人知自家事儿。
林汝成不喝酒还好，灌几口猫尿就管不住大脑，胡噘乱骂，觉得老天爷是老大，自己是老二。
前世因为喝醉惹了多少事儿，惹得一家人都烦。
林汝成家住在村子最外围，前面和西边都挨着人家，屋后有一条四五米多宽的大水沟，是以前村子的寨河。
房子东边有个大堰塘，面积一亩多，平时附近几户都在这里刷碗洗菜。再拐上一条土路，晃晃悠悠就到村后地头。
农历十月底，田里种了麦子油菜，红薯秧割完，基本没啥农活。
不过庄稼人一年四季都不能闲着，尤其现在还没有包产到户，人们都指着挣工分过日子。所以每天村干部还会带一帮人做事。
林汝成目光所及，能够看到远处一群人在赶牛犁地。
这是生产队预留的春地，需要趁下雪前深耕一遍，冻死害虫，来年种春庄稼。
更远处，连绵起伏的小山包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林沟村就坐落在伏牛山外围一片狭长的川地中。
这片川地像喇叭口，东边最宽能有一百多里，越往西北走，喇叭不断收紧，最后变成一条河谷山道，直通往秦省。
日头挺好，林汝成沿着土路，边走边琢磨如何利用几十年的人生经历赚取第一桶金。
他上学时正值火红年代，临县一个姓张的学生更是用ABC放了个大卫星。所以人们普遍对学习不怎么看中，认为读书无用。
受这个影响，林汝成上学混混哒哒，勉强高小毕业，死活不愿意再上。
所以他认识几个字儿，不算睁眼瞎，进城上厕所知道男女。但要说读书带来啥好处，真没有感触。
后来作为一个二流子白扯子，一辈子浑浑噩噩，稀里糊涂过生活。
该吃吃，该喝喝，该赌赌。
喝醉了，生活不如意了，和老婆吵，吵恼了打老婆……惹得女儿儿子都不待见。
想起儿子，林汝成觉得委屈。
几个闺女不待见他也就罢了……儿子凭啥？
都说养儿防老。
当初为生他，自己吃多少苦。
小时候更把儿子当娇宝蛋看着。
结婚的时候，老子累死累活，拼着不要脸，从三个闺女那里挤出几十万给儿子买房，挨了多少埋怨。
最后这个不要良心的还嫌弃他抽烟喝酒不讲卫生；嫌弃他说话不文明，动不动就“毬了”，“蛋了”，教坏孩子；嫌弃郭兰花做饭不好吃，闹婆媳矛盾。
最后，把林汝成夫妻俩赶回老家。
这纯粹是儿媳妇在背后捣鬼。
重生回来，说啥不让儿子娶原来的儿媳妇……不对，就不应该生儿子。就算生下来，也要扔尿盆里。
什么养儿防老，他妈都是骗人的。
去毬！
这辈子不再吸几个姊妹的血，能把三个闺女养好，孝敬老娘，不让媳妇受委屈……到老银行卡上能有个大几百万，人生就算圆满了。
真像重生小说里那样，资产几十上百亿，他没那个能力，也怕自己把握不住。
说起来，前世林汝成并非一无是处。
为发财，他鼓捣的东西真不少。
当牛经纪贩卖牲口，焊塑料桶底脸盆，收酒瓶，做油炸果子米花糕，做小包工头……尝试的行当不少，可惜受限于眼界和运气，到头来都是虎头蛇尾，一事无成，而且欠了一屁股债。
最后让五个姊妹兜底。
所以重生回来如何赚第一桶金，林汝成一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做。
踏马的，上辈子几十岁白活了。
他坐在沟边接连抽了三四根烟，眼瞅快晌午，总算琢磨出点思路。
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别想有的没的。
先改掉一身毛病，再定个小目标：让家人填饱肚子。
至于做什么，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牛经纪。
作熟不做生。
林汝成前世当过那么多年牛经纪，虽然没挣到什么钱，但也混了个嘴油肚圆。
只要从山里赶牛贩牲口，再找个小买卖做大做强……
不过这年头刚升起几秒，他又摇头否决。
现在还没有包产到户，想当牛经纪也没机会，更别说做其他小本买卖。
远水解不了近渴。
打消念头，林汝成又看向十里外的伏牛山。
他后世做过护林员，知道八百里山林好东西可是很多的。
恐龙蛋！
差点把这个给忘了。
丹水县在后世有“恐龙之乡”的美誉，山里边蕴藏着大自然最丰厚的馈赠——恐龙蛋。
现在人们根本不知道这些石头蛋子值钱，用它砌墙、铺路、垒猪圈。
总之，各种糟蹋。
好像十来年后，附近村子开始有文物贩子出没，大量收购石头蛋子。
最初一枚五分钱。
再后来价格上涨，一块钱一个，甚至十块，三百块……当时，十里八村的农民彻底疯了，男女老上组团上山。
随便刨几个石头蛋子，一年的收入就挣回来了。
没有人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连林汝成也跟人进山挖过两个，算小挣了二三百块。
只是这股挖恐龙蛋的热潮没持续多长时间，被记者报道后引起轰动，接着县里乡里开始组织工作队收缴，最后收上来上万枚。
被卖掉的，更不知道有多少。
有传言临近乡镇有人家单靠卖恐龙蛋挣了四五万块，直接盖起两层小洋楼。有人弄了九个恐龙蛋，拿到大城市买了几十万。
不过这是九十年代初的事情。
林汝成到时可以跟着喝口汤。
还是那句话……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要想想其他门路。
80年代，尚未没有禁枪禁猎。其实就算不挖恐龙蛋，山林里值钱的东西也很多。
麝香、鹿茸、熊胆……
不过林汝成没有猎枪。
现在一支猎枪要一百多块，他刚掏过兜里，连五毛钱都拿不出来。
正琢磨着，见一个穿着破棉袄的背锅老头背着粪篮子，翻过土岗走来。
一个死了几十年的熟人……同村的林奎发，和自己同辈，为人特别小气，喜欢算计占便宜。
属于苍蝇腿上割肉，跳蚤肠子里刮油的主儿。
林汝成心里很不待见对方。
当然，人家也不喜欢他这个瞎胡混的二流子。
“奎发哥，捡粪呢？”
林汝成打招呼。
一个村的，总不能装作没见到吧。
“嗯，趁着农闲，捡点粪。顺便捉只细老鼠，晚上去老坟那边下关笼。”说着话，林奎发指了指粪篮子里的罐头瓶。
金属瓶盖戳了很多窟窿，有一只鸡蛋大的小老鼠正在瓶子里上蹿下跳。
细老鼠和普通老鼠不同，嘴巴尖尖的，个头特别小，用来当诱饵捕捉黄鼠狼，效果要比普通老鼠好。
林沟村这边捉黄鼠狼的话，都是特意去田间挖老鼠洞，专门捉细老鼠用。
送走林奎发后，林汝成终于想到现在可操作的挣钱门路：第一桶金，从捉黄鼠狼野兔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