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群雀无声，锁妖青纹
死一般的寂静。
定安卫衙门内，鸦雀无声。
“已经被你杀了？”
对陆岐实力早有预估的李承轩，最先回过神来。
他松开了攥紧刀柄的手掌，裹挟着潮湿汗气的手印留在了刀柄上。
“真就这么杀了？”作为小队领班的张大柱，手有点抖，“你是怎么打赢的？”
陆岐扬了一下拳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就，就这么杀了。”
虎妖扑来之势汹汹，一般人根本无从抵挡。
若非有金石手神技傍身，恐怕他也难逃一死。
与想象中的情况不同。
这会儿校场在场的所有人，看向陆岐的目光都极为怪异，这还是那个败在李教习手下的陆岐吗？
昨日里，分明见陆岐的身手极其一般啊。
难道，夸大其词了？
是了，定然如此……
脾气耿直的李教习，按捺住自己的情绪：“先做正事，武艺高低之后再论。”
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同时，他也比所有人都清楚陆岐的实力，等去了现场一看，大家就都知道为啥他会挽留陆岐了。
让筋关武者在新安县这样的小县城中当个辅卫？
想都不敢想……
一行人出了衙门，就直奔城东南的官仓而去。
门口的茶摊老板娘看见了昨日喝茶的青年，混在定安卫的官差队伍中。
看陆岐身上血迹斑斑，不免有些讶异。
“李教习，你对那统玄司，了解多少？”
行至半路，陆岐开口问道，定安卫对那虎妖的反应，不像是有所牵连的。
有些事，放在台面下，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一旦见光了，上秤了，千斤打不住。
若是定安卫有猫腻，那就不可能这么迅速地纠集人手去剿妖。
所以，陆岐将重点放在了统玄司上。
李承轩侧过头来：“那是州里才有的衙门，你问这个干嘛？”
“州里衙门？”陆岐追问，“会管我们新安县？”
“不管，倒是偶尔会有统玄司的官差来城里晃悠。”李承轩迈着大步，“也就是来查矿。”
“查矿？”陆岐的语气带着几分试探。
“统玄司是什么个衙门我搞不清楚。”李承轩道，“主要负责管着山中的玄石，详细的我也说不准。”
陆岐正欲继续问下去，张大柱抹了把汗，凑上前来：“陆兄弟，你先说说那虎妖到底有多厉害？”
“十几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就被撕碎了。”陆岐回忆着方才的场景，“鲜血溅得满院子都是。”
“还好，还好是你给收拾了。”
赵三立马倒抽一口凉气。
李承轩回头，让众人安静：“都打起精神来，妖物凶残，说不定还有同伙，大家小心些。”
队伍继续向前。
陆岐找了个空，趁机问道：“李教习，除开统玄司，咱们新安县还有什么特殊的衙门？”
“新安县还能有什么特殊的衙门？”李承轩摇头，“就一个县城罢了，能有什么讲究。”
陆岐点点头，转而问起其他事：“那水鬼为何新近才出现？”
“这就说来话长了……”李承轩叹口气，“沛州那边情况复杂，咱们铁衣正卫被抽调过去，才让水鬼有机可乘。”
前头的辅卫们放慢脚步，都竖起耳朵听着。
前些日子，沛州那边爆发了大规模的妖乱，死伤惨重，整个沛州不知多少村庄被毁。
好几个县的百姓都逃难了。
沛州总府紧急向各地求援，原本驻守在新安县的铁衣正卫，也被紧急调往前线。
“这就是为什么上头至今还没有回应我们的求援。”李承轩解释道，“那边的情况比咱们这儿还要糟。”
陆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惜现在还不好多想，毕竟离粮仓已经很近了，前头就该能看到那道高墙。
李承轩走在最前列，招呼着赵三和王铁牛去开门。
大门缓缓打开。
抽刀出鞘的声音此起彼伏，王铁牛抓着刀柄的手止不住在抖。
辅卫们纷纷举起短刀，大气也不敢出。
“准备妥当，跟我进去。”李承轩举刀在前。
陆岐推开众人，大步走进院子：“别紧张，都死绝了。”
铺满血泊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暴虐的虎妖连骨头都嚼碎了，令人难辨死者面容。
青石地面被撞出坑坑洼洼，墙上染着暗红的血印。
“这…”张大柱呕吐起来，弯腰扶着墙。
李承轩拿刀拨开一具尸体，很快又放下：“确实是虎妖所为。”
辅卫们分散开来查探现场。
王铁牛在墙角发现了守卫用的铁棍，握在掌中仍有余温。
赵三找到几个破碎的水缸，浸满了虎妖的血水。
仓房里血腥气浓重，呼吸都变得困难。腥臭混合着腐气，令人作呕。
李承轩蹲在虎妖尸体旁边，摸索那泛红的皮毛：“不是普通山中野兽，确实是头妖物。”
“你们说这妖物是从哪儿来的？”辅卫中有人嘀咕。
“这话问得好。”李承轩站起身，“一头成了气候的虎妖，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进城。”
陆岐倚靠在门框上：“或许是被人养在城里的。”
“养在城里？”李承轩皱起眉头。
陆岐朝破碎的铁笼指了指：“笼子都还在那儿，锁链也没收拾。”
“这事…得禀报县太爷。”赵文彬擦了把汗。
张大柱从外头探进半个脑袋：“李教习，附近已经聚了不少百姓。”
不知谁传出消息，说是定安卫杀了头虎妖。
“收拾现场，把尸体处理了。”李承轩转身吩咐众人，“赵三，你去一趟县衙，悄悄知会一声。”
王铁牛搬起一块木板：“那妖物的尸体呢？”
“按照惯例，虎妖的躯体还能有用。”李承轩说道，“你带几个人，把它送到县衙去。”
王铁牛应下，凑近那虎妖的身躯，蹲下身子，撩开腹部的皮毛，检查致命伤的痕迹。
陆岐的拳力贯穿了虎妖的筋骨，砸出一个凹陷的血洞。
李承轩走上前去。只见虎妖前肢内侧，隐隐透着几道暗青色的纹路。
“擦掉血污给我看看。”李承轩从衣袖中扯下一块布。
王铁牛接过布，擦拭虎妖前肢。
随着血污被清理，那暗青色的纹路渐渐显露出来。
这些纹路并非天生，而是人为刻上去的。
一名年过半百的辅卫凑上前来，瞪大了双眼：“这玩意儿，我在统玄司的法器上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