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王二是谁
蔡生蹲下身子，细细地观察起野猪。为了佐证他的判断，双手在身上游走个不停，一处地方都没放过。
“真是造化啊。”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
李白虹半蹲下身子，用箭矢拨了拨野猪，倒是没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只好开口问道：“蔡叔，此言何解？”
蔡生拍了拍野猪的脑袋，解释道：“这猪与寻常野猪大为不同，不仅要强壮许多，就连长相也十分特别，你看它这脖子上的肉褶层层堆叠，脑袋向后缩去，似猪头又似鱼头。”
“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猪脑袋虽然小，但浓缩的都是精华，远比一般的野猪聪明，明显开了灵智，算半个异兽。”
李白虹沉默了。
他本想用野猪撞树来掩盖头骨爆裂的事实，但如今面对蔡生这般解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或许真是自己多想了，这野猪只是比较聪明而已。
少年只能这么对自己说。
蔡生又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可惜这野猪还没到异兽的层次，价值虽然比普通野猪高出许多，但上限在那。”
“七八两差不多。”
“不过。”
“你可是青山村第一个这种半异兽的猎户，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唉，要是以前有勇气进里山......”
说到这里，蔡生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想起以前村里对他的评价，只觉得分外荒诞——这样能够进里山猎杀半异兽的少年，怎么可能是死读书的呆子？
听到不是异兽，李白虹没有失望。反正现在秋税已经解决，只要把这头野猪拖到镇上卖掉就行。
“好小子，搭把手。”
蔡生撸起袖子，双手拉起一只野猪后蹄，龇牙咧嘴说道。
李白虹赶忙上前几步，正准备将猎物扛到肩膀上时，只闻脑后生风。
咻——
几只带着花翎的羽箭以极快地速度掠过，摩擦空气所发出的尖锐声刺耳难听。
李白虹一个闪身滚到一边，几乎瞬息间就将猎弓抽出，对准箭射来的方向。
拉弦，放箭。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这一切只在数息间完成，蔡生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刚抬了一半的野猪重重地砸在脚背上。
“你小子，想害死我啊……”蔡生痛的叫了一声。
待他看清场中的画面时，后半句话就像卡在喉咙中，说也不是咽也不是。
一只羽箭分成两半躺在地上。
一名武师从草丛中走出，瞥了眼他们，手中钢刀寒气逼人。
叮铃铃——
又一名武师走出，手中摇着铃铛。
李白虹抽出腰间的猎刀，全身肌肉紧绷，准备好与几人搏命的打算。十息过后，他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愚蠢。
草丛被凌冽的刀光分开。
两名武师穿着绣有“钱”字的黑服走出。
钱字。
黑服武师
李白虹想到的是钱家。
果然，一名武师朝着两人走来。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
他脸上带着一层不可一世的傲气，左手握着腰间尖刀，只要两人回答稍慢，便会毫不留情地砍下。
“俺，俺叫蔡生，青山村的。”
蔡生浑身颤抖，目光紧盯自己浸泡在水中的布鞋，连头都不敢抬。
李白虹看了他一眼，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武师得到答复，目露精光，将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你们两个有没有见过一个汉子。”
听到“汉子”两字时，李白虹的心突突地跳了起来，他已经意识到武师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那汉子，额……长得很丑，也是青山村人，叫作王二狗。你们俩都是村子里的人，不要蒙我，肯定认识。”
武师紧盯着他们。
蔡生明显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但还是有些紧张道：“回大人的话，好久都没见过嘞。”
武师看了他一会，见不像作假。
他又看向李白虹，不过这次稍稍留了心——这小子是能躲开自己射出的羽箭，甚至极快地完成反击，身手极为不错。
李白虹摇摇头：“没见过。”
什么王二？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
少年一脸纯良。
武师没在他脸上看出什么来，正想离开的时候，转身却不经意间瞥见躺在泥潭里的那头野猪。
他抬脚踢了踢野猪：“一头异兽，不错嘛？你小子打的？给你七钱银子，如何？”
这倒是出乎李白虹预料。
不过少年很快想明白了，即使是武师在里山也难以捕捉到异兽，因此见到异兽肯定不会放过，这是增长修为的好东西。
送上来的生意不能白白拒绝。
“十钱银子。”
李白虹丝毫没有退让。
武师笑了起来，半蹲下身子摸了摸这头野猪。他想了想，起身拍干净手上的鬓毛，商量着道：“八钱半，如何？”
李白虹同样笑了起来：“这又是何必呢？你看，我们都是习武之人。这异兽的价钱大家都心知肚明。”
蔡生在旁边越听越糊涂，怎么在镇上喜欢作威作福的武夫，现在见了李白虹不仅没了那种倨傲的气态，甚至都变成商量的口吻了？这还是印象中的武师吗？
他在思索这个问题，那边已经完成交易。
“十两就十两嘛。”
“天下武师都是一家人，交个朋友。”
武师嘻嘻笑了起来，伸出粗糙的大手拍了拍李白虹的肩头，从腰间的钱囊中取出了十钱银子。
李白虹伸手接过银子。
碎银在掌间相互撞击，发出悦耳的碰撞声。哪怕上面的污渍在此刻看来也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蔡生看着武师把野猪拖走，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李白虹，低声问道：“小虹，你习武了？”
“算是吧。”
李白虹没有否认，反正自己要拜入武馆。
习武只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真好啊。”
蔡生叹了一声：“小虹，你应该算是我们村第一个习武的了吧......哦，不对，还有王二，不过那条狗不算村里人。也不知道这些武师找他干嘛。”
“要我说，王二死了才算好咧。”
李白虹笑了笑：“也是。”
“走吧，蔡叔。”
他蹲下身子，看着手上的鲜血被污泥覆盖。随后站起身，踏着泥泞的水面朝远方而去，把晨曦打碎。
李白虹知道，明日就是全新的武馆生活了。
蔡生快步跟上，提着猎叉在后面招手：“哎，等等你蔡叔，小虹啊，跟你商量个事呗，我家蔡仔也想学武.......”
“我还有点棺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