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水泥
马克提拔的首位农奴班组长，炭窑临时负责人，十八号，一个人拉着一架沉重的板车，以毫不逊色牲口的力气，拖着板车径直向筑墙工地赶来。
马克多少有些无语：“你就不能喊两个人帮你一起吗？”
十八号憨笑：“大家都在干活，就我最闲，我跑一趟不耽误炭窑那边的活。”
十八号已经上了班组长培训班，开始学习识字算术，但是进度很慢，至于什么管理方法更说不着了。
不过他也有优点，第一是能吃苦，马克好几次看到他晚上一个人守着炭窑，借着火光翻课本，在他朴素的观念中，学习是珍贵的机会，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百遍，就靠着这么硬啃，起码现在他会写“十八号”这三个字了，能签字了。
第二就是他虽然不会管理，马克交给他的分工安排总是弄错，但带头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不怕苦不怕累力气大手也巧，最难的活总是抢着第一个上，干得稳妥漂亮，渐渐地在炭窑那边干活的农奴中间也竖起了威望。
到了地方，十八号开始把板车上的木箱一箱箱卸下来。
掀开木箱上盖着的树叶，里面盛着的是一箱箱粉末状的泥灰。
这是马克带着十八号和几个炭窑工人捣鼓了几天搞出来的水泥，主要原料是粘土和生石灰，经过烘干、烧结、粉碎、磨筛、炒制等工序完成的土法水泥。
【领地实现水泥生产，威望+150】
马克本来是不太想在现阶段搞水泥的，主要原因有两方面，其一是北境建筑房屋保暖性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土法水泥在保暖性上相比传统木屋没有任何优势，凭塞格镇现在的技术水平完全搞不出靠谱的保温层，造出的水泥最多只能用来建造功能性场所，没法住人；
其二是他现在找不到石膏矿，水泥中需要添加的石膏虽然不多，但影响水泥的硬化速度和强度，没有石膏水泥质量要下降不少。
领主庄园的石膏雕像已经被马克砸完了，都做成粉笔给培训班上课用了，他是真的再抠不出石膏了，想再要更多，得靠进口。
老树根揣着手溜达过来，好奇地看着马克指挥十八号搅拌水泥，冷不丁朝着周围嗷一嗓子：“都光看着啊！过来几个人帮忙！”
工人们围拢上来，分工合作，搬砂石、打水、搅拌，忙得不亦乐乎。
“老树根，你认几个字了？”马克得出空来，眼见老树根想溜，一把拽住这个老滑头。
“嘿嘿，嘿嘿，”老树根讪笑着，就是不回答，见马克着实没有松手的意思，才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您饶了我吧，冻土都埋到我脖颈了，过不了几天我就该去见北风之神了，还学识字干嘛？
“苦熬了一辈子，要搁以前，我这个岁数该上山了，现在能在入土前看到眼下这副光景，我做梦都要笑醒哩。我那个小孙子，小树杈，现在也能吃上饱饭了，前两天我买了张皮子，托隔壁的苏珊给那小子做身皮袄，这个冬天他不用再挨冻了，值啦，真值啦，老头子死了也不会没脸去见他爹妈了……”
老树根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情真意切，声泪俱下。
“上山”是北境流传很广的民俗。在这个生产力水平低下的世界，是没有养老这回事的，老年人丧失劳动能力以后，大多会选择自己走进山岭森林，美其名曰“回归北风之神”的怀抱。
这副哭哭啼啼的模样把马克都整笑了：“行了！搞得你明天就要进棺材一样，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把你怎么着了，我听说昨天集会散了以后，你还去称了一块肥肉半斤酒，在家吃得满嘴流油。学肯定是要接着学的，识两个字给小树杈改个名字，什么树根树杈的，你不想小树杈将来和你一样吧？”
老树根抹把两下眼角，顺势赖上马克：“领主大人，你帮小树杈改个名呗！红石头的名字就是你给改的，我看就挺好！”
马克摇摇头：“红石头是孤儿，我帮他改的名字，你是小树杈爷爷，活得好好的呢，我可不干！你自己识字，自己改！”
老树根一脸悲怆，眼泪吧嗒吧嗒又要往下掉：“哎呦，我这还不如死了算喽，我耽误了孩子呦！”
马克佯作踢了老树根一脚，笑骂道：“再不许把死死死的挂嘴边上，以后塞格镇的老人都不会上山，我会建立养老院，由领地供养老人，还要建立学校，让每个学龄孩子都能上学！这些事靠我一个人可干不成，你们每个人都别想偷懒！”
老树根眼珠骨碌碌一转，不知道是养老院和学校哪个打动了他，也不掉泪了，从地上爬起来，中气十足地吆喝着工人们继续干活。
拌好的水泥代替河底的湿泥涂抹在木桩的接缝上，简单抹平之后，有模有样。
干结后的硬度现在看不出来，作为前世最普遍的胶凝材料，水泥的粘结性和易用性非常直观，直接让工程进度又提升一个档次。
马克命令工人们把烧开水的大锅移到城墙下面，正好一边烧开水，一边保养涂抹的水泥，二百六七十人的工地，忙活得热火朝天。
距离工地不远的街区，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工人们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
闪到腰的格罗姆这两天休病假。在自家小院里正在帮着他老爹窖冬菜，张大了嘴巴看着他的战友们敲锣打鼓地擎着一面牌匾列队往他家走来。
铜质的牌匾，在冬日的暖阳里散发着澄黄的光泽，上面阴刻着一行大字“军人家庭·光荣之家”。
“立正——敬礼”
格罗姆的排长德莱文一声口令，所有士兵整齐地列成两排，随着一声重重的鼓点，齐刷刷地向着格罗姆老爹敬礼，吓得老农慌不迭地避开正面，沾满泥土的一双手不知该往哪放。
德莱文两手端着牌匾，踢出三步正步，来到格罗姆老爹面前，敬礼之后把牌匾递给他：“老爹，接着吧，这是领主大人赐予每一位战士的殊荣，是你们家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