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流民
“这……这怎么好意思……”格罗姆老爹把双手在衣襟上使劲擦了擦，激动得嘴唇都哆嗦了，“好！真好啊！这小子生下来的时候，我和他妈还以为生了个傻子，天天傻乎乎的，没想到现在出息了，赚得比我还多，有赏赐，还有牌儿……真好……”
格罗姆扶着腰过来，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憨笑着，倒真应了他老爹说的天天傻乎乎的。
德莱文宽慰地笑笑，他家那块是盖伦去送的，他老爹的表现还不如格罗姆老爹呢！
德莱文大声说道，让街坊邻居都能听见：“老爹这块牌子可不仅是光荣，以后每月政务所都会到家里探望，每月还给分五公斤肉食、二十公斤粮食，冬天还有每月额外五十公斤炭！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在家做工的女人小孩隔着栅栏羡慕地望着那块黄澄澄的牌匾，畅想着要是自己家院门也能挂上这么一块牌匾，那真是里子面子全有了。
阿泰看着远处的热闹，若有所悟：“这就是大人您教导我们的荣誉和信念吧，有了家庭战士们就有了羁绊，有了守卫的目标。”
“是的，”马克目光深沉，“家庭是信念和归属的土壤，军队有了信念和荣誉，才真正能够和盗匪区分开。那些拿着私掠许可的军人，在我看来，不过是些装备精良的盗匪团，事实也是如此不是吗？换身衣服，无缝切换。”
得闲的马克有空考校考校身边的阿泰：“阿泰，你看着我们最近的发展，觉得有什么隐患？”
阿泰冥思苦想，在他看来，这几个月塞格镇的变化天翻地覆，好得不能再好了，粮食充足了，大家赚得钱也多了，不仅能够买到足够的粮食，还有余钱买些布料皮毛粗盐，昨天还全灭了一伙足有三十多人规模的盗匪，现在还开始修城墙了，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哪有什么隐患。
不要小瞧三十多人的盗匪团，以前的塞格镇也只有三十名民兵而已，这个规模的盗匪团已经敢进入村镇袭掠，反正是抢一票就跑，不需要正面硬碰硬。
那些抢走的粮食，在暴雪季里很可能就是几家人的活命口粮。
马克没把这伙人当回事，塞格镇的镇民可是扎扎实实感受到了安全感，所以昨天马克的演说效果才会那么好，会有那么多镇民愿意参军入伍。
“唔……我得罪了很多贵族，以后交易不会太方便？现在只剩下红杉白狮两家，他们要是联手压价，我们的货就卖不出去了。”阿泰好不容易想出一条。
马克抬脚踢飞一粒石子：“我不会给他们背叛我的机会的。我不接受背叛，也不会去考验人性。商人都是逐利的，只要有利可图，他们不会背叛我。上了我的船，舍得下船的人可不多。
“我说的是另一件事，我们的女人太少了。”
马克刚来塞格镇的时候进行过一次人口统计，原有人口793人，二百多户，15-45岁的男人184人，女人163人，这个人口结构是基本合理的。
后来分两批购入了400名农奴，这部分几乎全部是15-45岁的青壮年男子，这就导致了塞格镇现在的人口结构是严重失衡的。
诚然，现在多出来的这部分人几乎都是农奴，只知道埋头给领主干活，不会去考虑什么婚配问题，但马克未来是要逐渐取消领地的农奴制，将人口全部平民化，不可能一直维持这样的男女比例。
不能说红杉和白狮不仗义，恰恰相反，这个时代值钱的就是青壮劳动力，重体力劳动男性的工作效率几乎是女性的两倍，算上口粮消耗的不同，也是养活更多的壮劳力是更划算的买卖。
红杉他们相当于是卖水果的把个大的都挑出来单独卖给了马克，这是非常有诚意的合作表现。
而且这个时代的妇女那是真的劳动妇女，以塞格镇为例，因为轻工业的缺失，“男耕女织”的田园生活难以实现，通常是男性负担伐木挖矿等重体力劳动，女性除了传统的洗衣做饭，还要负责种田、搓绳子等较为轻省的工作。
甚至其中较为健壮的，从事重体力劳动的也有，名副其实的“双职工家庭”，挣双份工钱，亲戚邻居不知有多羡慕。
另一方面，由小家及大家，稳定的家庭生活对于马克一直强调的“领地归属感”是十分重要的。
所以，尽管女性劳动力对于现阶段以重工业为主的塞格镇性价比没那么高，但马克还真不歧视。
他思考着，开春以后，是否可以通过商会的渠道购入一些女性劳动力，再发展一下领地的轻工业，给女性提供一些就业岗位，也丰富一下领地的物产。
正在此时，马克看到镇南的商路上，哨所执勤的治安员匆忙跑来：
“大人，有流民来了！”
流民？
马克有些稀奇，塞格镇位于王国的最北边境，名副其实的边境苦寒之地，农业极度不发达，换句话说，耕地养活不了几个人，对流民哪有半点吸引力？哪跑出来的流民往塞格镇来？
足足过了半晌，新修的商路上才出现一大片黑压压的人影。
马克手一撑，跃上一段未完工的木墙一瞧。
好家伙，人数是真不少，但是组成嘛，有点微妙，字面意义上的“扶老携幼”，整个流民队伍全部由老弱妇孺组成，一眼望去几乎看不到一个青壮年男子。
阿泰攀着梯子上来，看到这副景象，皱皱眉头：“这不像是流民的队伍，像是，像是……”
“像是卖剩下的是吧？”马克脸上仍是轻松的笑意，接过话，“一伙流民，要是把其中的青壮年筛出来单独卖掉，剩下的不就是这些人？啧啧啧，你看里面连个漂亮姑娘都没有，筛得真仔细啊。”
阿泰一时侧目，不敢接话。
说话间，队伍走到这段刚修葺的木墙下面，流民的队伍终于看清木墙上一排挂开的是什么东西，不由哗然。
然而，今年的暴雪可能提前，那些队伍里的老人是能看出来的，可能短则三四天，长则五六天暴雪就要来了，这支虚弱的流民队伍绝不可能掉头回去。
再说，他们又能回哪去？
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谁会赌命一般跑到最边境的塞格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