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奢侈的人
乌沙堡。
“如何了？”
越瑾衣正在处理新的荒兽材料。
道袍女子的葬世魔域扩张，吓走不知多少荒兽，这些荒兽只能冲击两个大派的边境。
玄回来时，顺手杀了几头荒兽。
“素衣不听话，让他照顾好自己，他却只顾着小荼和小若，准备拿自己当诱饵，让她俩先回来。”
玄开始解释墨尽现在的处境，并且提到了道袍女魔头在许媚身上留下的暗手。
她回来时，已经跟越瑾衣说过葬世魔域的事。
越瑾衣有些不安，她这个做二姐的，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你伤势未愈，不要想着精进修为又或者直接开辟意身，太急于求成会落下后患的，你确实是当姐姐的，但也是我妹妹。”
玄摸了摸越瑾衣的头，让她别想着那么快抢自己的职责。
“大姐，我真没用。”
越瑾衣看着大姐拿起那从荒漠上带回来的莲蓬准备出发。
“瞎说，我家瑾衣是天才，资质仅次于我。”
玄不打算耽搁时间，她先去看看许媚在搞什么鬼，如果真有威胁，她就杀了那个女人。
“大姐，这莲蓬是那女魔头送的，不会有诈吗？”
越瑾衣心存防备。
玄道：“我已经用《玄》书洗刷过，肯定没问题，也不知对素衣有什么作用，他秘密很多，防备的手段不差的。”
玄掀开地堡盖子离开，一点掩饰都没有，直接化作遁光袭向上元市集。
地堡内，越瑾衣神色黯然，她的伤势如今只是稳定下来，还未尽愈，墨尽回来后必然又要取血给她喝。
“素衣的血，确实有一些奇怪的效用。”
越瑾衣最近时常看到另一副画面，而且不像是发生于现在的事。
这是她的【谋算】词条在起作用，为她揭示未来一角。
“这能力并不稳定，什么待会儿我会拿起什么，看到大姐回来，地堡之外的沙子被风吹过，无用的画面太多了。
既然没法修行，不如我先将这能力精通，令其为我所掌控。”
她迅速将剩下的荒兽材料放进药盆做好浸泡处理，接着回到房间，盘膝而坐。
她本就有一心二用的天赋，一边疗伤，一边回想那种窥探未来时玄之又玄的感觉。
“！”她脑海里划过大姐掠过长空，即将到达上元市集的景象。
这脑海里的画面被传递到玄那里。
大姐只是略作思考便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她在雪州时就卜算过自己的应命之人，很明显瑾衣也拥有了类似的能力。
她没有打扰越瑾衣在尝试这种能力的可能性。
只是，下一刻越瑾衣卜算到的另一个画面，经过这种心神联系传递而来。
“素衣与小荼在欢好？他肩上的那是什么？竟然在生长，逐渐延伸到心脏的位置。”
玄对这种男女之事并不见怪，孟荼与墨尽本就水到渠成的事。
玄还想细看，却发现被这画面惊吓到的越瑾衣已经停止了卜算，面红耳赤的在自己房间里发呆。
越瑾衣沿着心神交感，发来询问：“大姐，你也看到了？”
此刻正掠过黄沙与蓝天之间的玄承认了此事。
“自然，我比较在意素衣左肩上的那些纹路是什么，还有，我总觉得那两条纹路中的一条，连接着他与小荼。”
有血斑作为前车之鉴，玄很担心这是墨尽身体出现伤害之后的体现。
玄也在意另一件事，那便是墨尽是她的应命之人，而现在却跟孟荼彻底达成这种关系，她又如何应命？
岂料她这顾虑刚刚升起，越瑾衣却先愁问，想要得到她的意见。
“大姐，我也喜欢素衣，小荼会接受吗？”
“……”玄先是沉默，接着回复，“这你得问小荼。”
越瑾衣注意到了大姐的沉默。
她道：“大姐，我没事的，也许我们只是简单的姐弟情，只是我误解了。”
玄安慰了她一句后，断开两者的心神感应。
真是误解吗？
玄想起墨尽还未修炼意身玄功前那虚弱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埋骨沙漠，却毅然决然取血救人的模样。
正在她即将飞过一处名为山水村的畜民村落上空时，她心血来潮。
“瑾衣看到了素衣与小荼回到乌沙堡的未来，应该没事，可以下去看看。”
这座畜民村落被一望无际的多片荆粟地所包围。
玄算了算面积，又看了眼荆粟的生长状况。
“又减产了，土地在变得更加贫瘠。”
她甚至看到荆粟的顶端常常破开小孔，有细小类似米象的小虫子飞出。
荆粟减产加上虫灾，怕不是未来的日子更加难熬。
“我应命而生，降世这仙腐纪元，天地都已经死了，甚至还在腐烂，这苍生如何挽救？”
纵使是玄，在看到这样局面，也管中窥豹，露出一丝悲观色彩。
她放下这种情绪，按照自己的直觉，去找引起自己感应的人。
她便是用这种方法，找到了越瑾衣、华若与孟荼。
甚至墨尽到来时，她也有过这种感应。
“只不过这一次的，似乎不太一样。”
负责管理畜民村落的治民见到玄，慌忙来见礼。
“拜见玄堡主！”
“我要在这里找一个人，不用管我。”玄大步向前。
“遵命。”治民驱赶开正在捉虫的畜民们，让他们到两边跪下。
玄很快找到了她的目标，那是在一大片荆粟地内，那里有一个被团团围住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抱着她的母亲，无悲无喜，枯坐在地上。
旁边的畜民要将她拉开，把尸体丢到荆粟地里肥田。
倔强的小女孩硬是抱着尸体不松手。
旁边的治民也没有办法，因为差使老人交代过，尽量照顾一下这对母女。
可是畜民死了尸体丢到荆粟地里肥田是传统，不可打破。
没有尸体补充肥田，荆粟越来越低产，畜民们都会饿死。
那治民看到玄的到来，扬起鞭子，就要抽打周围的畜民。
条件反射，畜民们跪了下去。
那治民也不再在意什么差使老人的关照，要去让那小女孩也跪下。
玄甚至都没动一根手指，这治民便双膝跪地，动弹不得。
玄来到这小女孩身前，伸出手，放到她并不干净的头发上。
“你叫什么名字？”
“让豆。”
“谁给你取的？”
“负责送东西的老爷爷。”
送东西的老爷爷自然是差使老人。
而让豆这个名字，令玄明白了一切。
她摸了摸对方的头。
“你与我缘分太浅，我不能带你回乌沙堡，带你回去也是害了你，但我可以给你另一个机会。”
听到乌沙堡三个字，让豆的眼睛里略微有了点生气，她想起了那个白发的瞎眼少年。
她怯懦抬头，问出：“你认识墨尽哥哥？”
这名字是差使老人告诉她的。
“当然，我是他大姐。”
“墨尽哥哥还活着吗，他还过得好吗？”
让豆本以为墨尽已经死了，因为差使老人跟她说过，墨尽的药血被抽干了，全靠一粒丹药续命，活不了两天。
玄点头：“他现在过得还好，身体也恢复了很多。”
让豆从悲苦的人生里找到了值得喜悦的东西。
“那真是太好了，那我就放心了。”
玄在等她开口说点什么，等她提出请求。
让豆提了：“如果可以，能替我转告他一句话吗？”
“什么话？”
“帮我告诉他，让豆现在过得很好，是一个奢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