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古正邪不两立
须知这铁冠道人张中，自幼曾遇世外高人，学得太乙神数，预卜吉凶奇准无比。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五散人自是深信不疑。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脸的震惊，唯独冷面道人冷谦眼观鼻鼻观心，依旧事不关己的冰冷模样。
彭和尚更是“嘿嘿”一乐，冲周颠叫道：
“颠兄，你还不过来磕头？我兄弟将来称王称霸，还能饶你一命。”
周颠刚要开口，却见冷面先生正盯着他，才想起自己正在禁言中，便哭丧着脸，冲冷谦双手合十，做恳求状。
冷谦冷哼了一声：“说。”
周颠如获大赦，开口嚷道：“彭和尚，咱们五散人情深似海，海枯石烂，你的兄弟，便是我周颠的兄弟，你的救命恩人，自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给救命恩人磕头，那是天经地义，义无反顾，义结金兰，老子磕了就是。”
说完，当即冲石破天跪下，“咚咚咚”磕起头来。
可石破天又哪能受得了这个，“啊呀”一声也跪倒在地，嘴上喊着“别别别”，脑袋刚要磕下去，便被彭和尚一把拉了起来。
“狗兄弟，周颠刚才出言不逊，该磕几个头。”彭和尚冲他挤眉弄眼，说道，“让他磕就是。”
“秃大哥，你，你眼睛不舒服么？”石破天纳闷道，“为什么一直在挤眼睛？”
彭和尚一愣，半年未见，忘记狗兄弟直肠子了，顿时哭笑不得。
周颠一听，立马回过神来，起身大骂：“彭和尚，我周颠平日对你可是好之又好，好上加好，你怎地逗起我来？亏的狗兄弟为人正直，你挤眉弄眼，他都看不过去。”
他嘴上不饶人，可话里话外，明摆着开始跟石破天套近乎。
冷面先生冷谦冷言道：“闭嘴。正事。”
他这么一说，周颠立马闭嘴，铁冠道人也从对预卜结果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拱手道：“张少侠，我五散人平日散漫惯了，向来嘴上粗俗，还请多包涵。”
“不敢不敢。”石破天赶紧抱拳道，“我，我，我当不得少侠这个称呼。”
“怎当不得？”周颠叫道，“说不得，你说当得当不得？”
布袋和尚说道：“说不得，说不得！若张少侠真得救了彭和尚，这少侠自然当得！”
“铁冠道人，你说呢？”
铁冠道人既算出石破天命数非凡，自然起了攀附的心思，说道：“年少有为，侠义为先，是为少侠。”
“你看你看，五散人有四个都说当得了。”周颠目光转向冷谦，声音骤然降低，小心翼翼问道，“冷面先生，你，你怎么说？”
冷谦道：“同意。”
“嘿嘿！”周颠大笑道，“张少侠，我五散人称你为少侠，这便是在江湖上板上钉钉了，不光板上钉钉，墙上也钉钉，哪里都钉钉，这叫一言九鼎，一言既出，四匹五匹六七匹马都追不上，你就心安理得，受我等一拜吧。”
说罢，便认认真真，冲石破天拱手一拜。
其余四人，也纷纷跟上。
石破天手忙脚乱，冲五散人每个人都回了个拜。
铁冠道人正色道：“张少侠，我五散人情同手足，你既救了彭和尚的命，从今以后，我们五人也欠你一条命。日后，不论你何时想要，拿去便是。”
“啊呀，我要你们命做什么？”石破天惊道，“你的命是你的，我的命是我的，大家的命都是自己的，我不要，你们也别给。咱们大家和和气气，侠字当头，做好朋友不好吗？”
“好！”周颠大叫，“张少侠说出’侠字当头’这四个字，我周颠是佩的五体投地，服的五体投地，总之我明教五散人就是你的好朋友了！喂，铁冠道人，说不得，你们大家说，咱们五散人跟武当派的过节，是不是也都一笔勾销算了。”
铁冠道人说道：“周颠，咱们什么时候跟武当派有过节了？”
“怎么没有？”周颠急道，“咱们明教杀鞑子，那些所谓名派正门，名门正派，啊，俞二侠，我不是说你武当派啊，你武当侠义，我周颠是心服口服的……我说那些臭屁名派，他们偏叫咱们是魔教，邪教，歪教，歪门邪道教，还说什么自古正邪不两立，不两立，那不就是有过节了？放他娘的狗臭屁，老子现在跟俞二侠面对面站着，两两相立，怎么不两立？！”
俞莲舟面冷心热，也知道五散人虽是明教中人，但一直在暗地里组织抗元义军，对他们也是心中佩服。当下抱拳笑道：“家师常言道，正邪二字原本难分，正派弟子若是心术不正，便是邪徒，邪派中人只要一心向善，便是正人君子。五散人抗击元廷，诛杀鞑子，威震四海，我武当也是佩服得很，谈何过节？。”
“哎呀，老神仙说话，就是仙言仙语，听着舒坦。”周颠哈哈大笑，冲俞莲舟抱拳道，“有过节就一笔勾销，没过节就一马平川。俞二侠，你一表人才，武功又高，说话也甚好听，我周颠认你个朋友了。”
俞莲舟说道：“能与五散人交朋友，是俞某高攀了。”
“使不得使不得！”铁冠道人赶紧说道，“武当七侠，名传天下，我五散人岂敢相比。”
“放你娘的狗臭屁！”周颠双眼一瞪，“怎么不敢比？比不过是一回事，敢不敢是另一回事！两件事不能当一件事，一件事也不能分成两件事。俞二侠，你说对不对？”
冷面先生说道：“闭嘴。正事。”
周颠脖子一缩，气势瞬间消失，嘴巴紧闭，一个字也不敢再说。
铁冠道人说道：“俞二侠，今日五散人在此等候，一是要当面感谢张少侠救彭和尚之恩情，二则，是有一事相商。”
“铁冠道人请讲。”俞莲舟说道。
“两个月后，在淮安要举行一个百帮千门武林大会。”铁冠道人点头道：“不知俞二侠此行，是否与此事有关？”
俞莲舟道：“我武当派此次兴师动众，一是为我三弟俞岱岩的伤病，要去蝴蝶谷求那蝶谷医仙诊治；其二便是为了这武林大会而来。”
“哦？莫非武当……”铁冠道人困惑道，“对这江湖盟主之位感兴趣？”
“非也非也。”俞莲舟笑道，“我武当派与那些江湖帮派平日素无往来。家师说过，前朝那铁掌帮自裘千仞帮主出家为僧后，因群龙无首而早已解散，如今突然冒出个铁掌功后人，又要联合丐帮举行武林大会，确实颇有蹊跷。若真是江湖同道戮力同心，倒也是桩好事，就怕这其中另有隐情。”
“哈哈哈，俞二侠，此事我们便是说到一处去了。”铁冠道人笑道，“据我所知，此次武林大会，背后便是有那鞑子在作祟。”
“果真是鞑子？”俞莲舟一愣，“他们想做什么？”
“这便不知了。”铁冠道人说道，“这便是我要和俞二侠相商之事。我五散人在民间经营多年，与那些江湖门派素有瓜葛，只知道汝阳王察罕帖木儿已经在其中安插了不少人。此次大会，元廷或有拉拢离间之心。”
“又是汝阳王。”俞莲舟皱起眉头，沉默不语。
“俞二侠。”铁冠道人抱拳道，“那汝阳王官居太尉，执掌天下兵马大权，智勇双全，是元廷中的第一位能人，年初彭和尚助那周子旺在袁州起事，便是败在他手下，实乃我抗元义军头等大敌。我更担心，他们若借武林大会铲除异己，如此一来，民间抗元之势怕是会元气大伤。所以我五散人此行目的，便是要对此事细细探查，若真有元廷作祟，那便将这武林大会搅乱，绝不让那汝阳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