贬妃为婢?白月光剧本我本色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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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千灯

有什么东西落到她脸上。

杭含真抬起头,她身上穿着的是京城中最时髦的款式,看上去与正经的官家小姐没什么区别。

身侧,符羡始终保持着与她齐平的步伐,察觉到杭含真的脚步放慢,他也停下来,轻轻替她擦拭去落在鼻尖上的雪水。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吗。”杭含真被他指尖的温度激得往后一退,喃喃道。

宫外的天光,永远比里面能看到的四四方方要宽敞。

香骑雕车,影戏晚风,往来而过的嬉闹声,还有提着兔子灯携手同行的年轻男女,这一切都让杭含真绷紧的心弦稍微放松。

本朝没有宵禁的习惯,初雪并不会拦下人们的脚步,反而更加开怀,都想凑个热闹。

“宫里置办的宴席每年来来往往都是那些旧的,看多了,没意思。等那天到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坐在廊下,围着暖炉,你替我烤金黄香甜的红薯,我来斟酒,好吗?”

符羡说着,刻意走慢了一步,落到杭含真身后,约莫是不想听到她拒绝的话。

更怕看见她……碍于面子和两人之间如隔天堑的身份,不得不妥协的表情。

杭含真看着天上高悬的月亮。

当年她与还是七皇子的符羡,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两个人加起来都不够太上皇的岁数一半。坐在笙歌曼舞的宫宴里,符羡大概是已成习惯,而她从来散漫,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处放。

宴会过半时,符羡借着敬酒,给她递了个眼色,她会意,提起累赘的长裙摆,跟做贼心虚似的,悄悄溜走了,还不忘从桌上顺走两只油光锃亮的鸡腿。

杭含真想,皮子更酥脆的那只,要留给她养的小皇子。

符羡想,这酒香味醇厚,可不给她馋坏了?待会他去卖个巧,跟父皇说一声,带一点回去,给他的母妃分着喝。

也就只在正式场合,才会心不甘情不愿地这样称呼杭含真。

只有他们两人的芳菲苑里,杭含真无聊地拨弄着烤得香喷喷的红薯。

同样蹲下的符羡横着步子,动作很诙谐地挪到她身边。

在宫里娇生惯养的他,鲜少这样吃东西,犹豫着看了杭含真一眼、再一眼……然后被杭含真啪地一声,一巴掌拍脑门上。

“看我干嘛,我是吃的吗?”

如果他当年知道,他与阿真的关系会变得这样生疏,那么杭含真给他留的任何东西,为他破的每一次例,他都会当下就主动牵住她的手。

绝不会等到现在。

符羡默默看着杭含真的背影,总觉得比前几日又消瘦了些。

“圣人想吃什么好东西吃不到?红薯而已,下个吩咐给膳房,他们能烤出十八种不同的风味。那雕工我也见过,又薄又巧,吃着甜,看着更舒心。”

她也开始学着对他说场面话了吗?符羡蹙了一下眉。

杭含真确实再也不想吃烤红薯。

她已经过够了那种要向卖馍馍的小贩乞讨、去别人家地里偷挖红薯被追着打,饿到受不了的时候,就取水混着草叶吃的日子。

偶尔弄点尝尝,是她在富足日子里的一点闲趣,只是回忆,不是怀念。

现在她既不想自己动手,更懒得陪符羡玩这种家家酒的游戏。

就算被拒绝,符羡也只是停了片刻,又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他指向远处的天空,有几盏橙红色的灯缓缓升起,“那我们去放灯吧,新的一年,许个愿。”

杭含真顺着他说的方向去看,思索片刻,总算应允了。

卖灯的小贩今天数钱数到手抽筋,脸上的笑就没止过。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但赶上这场细雪,瑞雪兆丰年,路过的人都想图个吉利。

他低着头,手里的竹条快要编出残影。一只刚刚完工,听见一个谦逊有礼的声音问:“店家,劳烦问问,灯怎么卖?”

“十文,有花样的三十文。”小贩看看符羡,又看看他与杭含真牵着的手,觉得这周身的气派,怎么看都不是平凡人家。

眼珠子一转,捧起刚做好的那盏就吹嘘道:“但两位来得巧,这个刚好是最后一盏,做工精细,雕成芙蓉花的样式,连灯芯子都比那普通的更好,飞得也更高,更不容易随便灭掉呢,您看?”

“不必了,朴素些好,我喜欢那盏。”杭含真摇头,指了指摊子最角落,什么花色样式都没有,油纸和竹条糊成的那盏。

那盏芙蓉灯工艺精良,符羡其实挺想一并买下来。但这是杭含真出门起头一次言明了说喜欢什么东西,他毫不犹豫地拍板:“就那一款,拿两盏,多谢。”

还没等小贩眉飞色舞的表情冷下来,趁着杭含真到隔壁借笔墨的功夫,他摸出两块碎银子放他面前,“不用找了。”

这可是他足足卖两个月都赚不到的钱啊!小贩珍惜地把银子擦了好几遍,才舍得小心翼翼地放回布兜里。

见杭含真回来了,立刻拍足马屁说:“夫人,你家郎君对您真是十足的用心,小老儿我摆摊这许多年,从未看到你们这样天生一对的标志人儿!”

符羡的手紧了紧。

看向杭含真,她的表情先是呆了呆,然后瞥了一眼身侧的符羡,从容地说了五个字:“谢谢,但不是。”

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意思完全不同。

小贩一边笑,不忘拍两下自己嘴巴,目送杭含真使劲攥着符羡的衣袖远去。

“阿真,我没授意他说那些话。”符羡生怕被误会,亦步亦趋跟着杭含真,还举起双手。

“我知道。”

杭含真没有一点要追究的意思。店家再说得上天入地,不就是想生意兴隆,多几个熟客吗,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殊不知她越这样,符羡心里越不舒服。就好像,还把他当做当年那个孩子一样。

长久的沉默后,杭含真把笔递给他,“我写完了,你要不要也许个愿望?”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又慢慢缩短,符羡似乎想倒抽一口气,他想下意识地把杭含真直接拢入怀中,感受两个人起伏的心跳声……这份激烈的情感又很快被他用力压抑了下去。

“当然。”

即使是批阅折子的时候,他都没有这样一笔一划,满心期待,像是要把每一个字都翻来覆去地看过。

“风调雨顺,百姓安康。与吾爱花不尽,月无穷,”

……两心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