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指会
段小楼也没想到，张阿发画的这个图案，竟然能牵扯到戊戌变法。
宫宝森继续诉说，声音开始变的有些沙哑起来：
“慈禧下令抓谭嗣同之时，我连忙找到他常去的会馆，通知他赶快逃跑，可他，为了国家民族，志在必死！
为了不连累家人，他彻夜模仿他父亲的笔迹，连写七封家书，大骂自己大逆不道，代替他父亲断绝了父子关系。
为了不连累友人，他拒绝了所有帮助他逃亡的方法，整整三天，一直待在会馆里，等人来抓。
我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看着蜡烛一点点燃烧，蜡油如血般滴在地面上。那时我还不明白，什么能比命更重要呢？”
段小楼握紧双拳，脸色涨红。
“在谭嗣同被抓住之前，曾递给我一张纸，那张纸上，就是这个图案。
他对我说，他们的行动，就坏在这个组织上。
请求我有时间的时候，调查一下，他怀疑有一股可怖的势力，在阻挠打压他们的维新。”
宫宝森指向茶桌，那个由茶水构成的图案，已经渐渐消失不见。
“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图案，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它三指图。”
段小楼终于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师父的反应这么大。
“后来，您还见过这个图案？”
宫宝森掏出一个银元，双指一弹，银币飞向段小楼，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第二次见到这个三指图，就和它有关。”
段小楼接过银元一瞧，那银币上面印着袁世凯的大头照。
他不可思议道：“袁世凯？”
宫宝森道：“关于这个事件，还有太多谜团，我还在暗中调查，等有机会，我会和你讲。”
段小楼皱眉道：“所以，这个三指图，是代表了一个隐秘的组织吗？”
宫宝森点点头，继续道：
“不错！多年以来，我私下调查这个组织，也曾经见识过它的一鳞片爪。
我发觉，这股势力最初来自国外，却不是来自一个国家，他们擅长隐藏、同化、渗透、利诱。
只要是人，就会有欲望、愤怒、不满，而他们，善于找到这些弱点，从而达成他们的目的。”
段小楼挠挠脑袋，有些不敢置信，他学的历史里，根本听都没听过这些内容，他甚至猜测一切是不是自己师父的幻想。
可直觉告诉他，或许这才是世界的真实。
段小楼顺着宫宝森的思路，继续延伸：
“也就是说，从二十多年前，这股势力就存在了，从戊戌变法，到袁世凯，再到宋教仁，他们一直没停下动作。”
段小楼骇然看向自家师父，失声道：“所以，三指会盘亘了近三十年！”
宫宝森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我接触到的时间，或许三指会的历史会更久。”
段小楼又疑惑道：
“可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他们又想得到什么？”
宫宝森道：“我隐约猜到一些，不过太过骇人听闻，就先不说了，容易对你的判断造成干扰。”
段小楼叹了口气：“可惜，最后的知情者，张阿发被杀，凶手又找不到，这线索就这样断了。”
这次抓到了这个组织的尾巴，其实是一系列巧合造成的。
要不是张阿发去到龙凤楼听戏，要不是张阿发死前画出图案，要不是段小楼当天刚好现场唱戏，要不是段小楼把事情讲给宫宝森......
也许这件事，就轻飘飘过去了，每天横死的人那么多，谁管你是张三李四？
可宫宝森实在不想就这么放弃，他在屋中走来走去，突然停下，神色有些不确定。
“其实，宋教仁被刺案，除了是袁世凯指使，还有另一种可能。
当时革命党内，宋教仁推行‘毁党造党’运动，和老一辈产生了激烈矛盾。尤其是以陈其美最为不满。
特别是，上海区域并非北洋政府势力范围。相反，陈其美是上海青帮大字辈，雇凶杀人的应桂馨，也和陈其美交往甚密。
就连梁启超在内的一干人士，都曾直接或间接指出，刺宋真凶或是陈其美。”
段小楼兴奋地站了起来：
“那可太好了！师父，我们去找陈其美问一问，不就真相大白了？”
宫宝森鄙视地看着段小楼道：
“看来以后你要多学习知识，多了解点政治。陈其美在八年前，早就被暗杀了。
还是袁世凯死前一个月，雇凶杀他的。
就像袁世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要把所有知道他秘密的人一同埋葬。”
段小楼倒是面无愧色，他毕竟是现代人，又不是历史专业出身，这些隐秘他哪里能知晓。
“师父，我在想，既然陈其美是青帮元老，如果他和刺宋案真的有关，那有没有可能，他在青帮中的遗物，会留存有一些三指会的信息？”
宫宝森皱眉踟蹰：
“存在这种可能，只是我的身份，一旦南下，势必会引起一些人的警惕，反而打草惊蛇。况且我还得保护张作霖，委实无法亲自动身，前往上海。”
段小楼却是精神一振：
“常言道，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不如我去走一趟，亲自探探底！反正戏楼也停了，如果顺利，说不准还能回来过个春节！”
正好龙凤楼歇业，刚好可以带着自己的师弟们去上海巡演，明里唱戏，暗里偷偷打听。
正好重生后，还没去过上海，不知道那十里洋场，是怎样一番纸醉金迷？
宫宝森则是在想，自己的弟子此行应该不会危险，只是打探下陈其美的旧事，青帮应该也会给他这个面子。
只是上海不同于北京，段小楼还太年轻，他能处理好和各方的关系吗？
宫宝森到底是武人，想到即便他惹事了，自己这个师父也能兜得住，最后果断同意了段小楼的上海之行。
又对段小楼道：“你虽然是我的记名弟子，可事实上，已与亲传无异，此去上海，要记得安全第一，切勿与其他人争强斗狠！”
段小楼点头称是。
“今晚，我就破一次例，先传你一手宫家绝技。切记，此绝技一出，必有死伤，必分胜负，所以你要最危急的时刻再用。”
段小楼惊喜抬头，看向自己的师父。
“这手绝技的名字叫做，叶底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