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阮玲玉的奇妙冒险
今天是阮玲玉人生中，极为惨痛的一天，她和她的母亲被张家赶出了门。
原因是张家主母知道了他儿子张达民迷恋上了自己。
自己是张家佣人的女儿，自然不配和他们的四公子走到一起。
阮玲玉已经听妈妈的话，不理会张达民了，可这人就和狗皮膏药一样，粘着自己不放。
结果终于连累自己和母亲被扫地出门。
张家主母还放出话来，叫她退学。
她在崇德女子学校上学，这所学校的校董就是张家老爷。
可自己有什么错？难道长得美貌也是错吗？
此时，只有15岁的阮玲玉还不明白。
她和母亲只好先找个小旅馆住下，母亲虽然没说什么，可她还是感觉很愧疚。
她逃出旅馆，沿着长街，出来散心，满腔的愁绪无数抒发。
未来的路已经被斩断，学校去不了，家里也没了收入。
这让阮玲玉想起她6岁时，她父亲去世的时候。
不知不觉，阮玲玉走到四马路上，她忽然想起那天在逸园时，那个和自己一样年纪的少年，比起那个张达民来说，擂台上的少年英姿勃发，仿佛星星一样耀眼。
她鬼使神差的走到丹桂茶园的门口。
丹桂茶园的戏此时已经开始了，门口的茶房刚想查她的票，却被她一笑晃了神，阮玲玉偷偷溜进戏园，因为没有座位，只能立在一旁观看。
阮玲玉看到台上演员咿咿呀呀，看到武器挥舞寒光四射，看到倒下的演员惊起一滩浮尘。
突然就有了冲动，身体的本能似乎被唤醒：
她，应该是属于舞台的。
等到演出结束，她就冲进了后台。
今天她做的所有事，都是离经叛道的。
第一次逃票，第一次违反秩序，第一次冲进戏院的后台。
实际上，她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
没想到，在后台刚好看见他。
段小楼此时刚制止住茶房，装作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微笑道：
“请问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阮玲玉内心一动：
“我能学京剧吗？”
旁边的茶房“噗嗤”一声笑出声来，阮玲玉脸色一白，明白自己似乎问了一个蠢问题。
段小楼眉头一皱，对茶房道：“你先去忙你的。”
又转头对阮玲玉道：“你先坐下。”
随后段小楼解释了原因，这行如果不是从小就练童子功，根本连上台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女子唱戏，会受到更严重的歧视。
“哦，对不起，打扰了。”阮玲玉浑浑噩噩起身，一个梦想就此破灭。
“等一下！”段小楼连忙道：“你倒是听我说完啊！对了，还没问，姑娘芳名？”
“阮玉英。”阮玲玉回答道。
“不是阮玲玉吗？”段小楼有些傻眼。
“阮玲玉？这个名字好，我喜欢！我要改叫这个名字！”她眼神一亮，兴奋道。
“啊？”段小楼挠挠头，这就改名成阮玲玉了？是不是有点太随便了？
他斩断杂念，又道：“阮姑娘，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想学京剧呢？”
阮玲玉想了想，说道：
“我想上台，我也想让别人看到我，那时，我就不会卑微的如同一粒沙子了。
而且，现在我们家里，到了困难的时候，我想要赚钱。”
段小楼松了口气，笑道：“如果是这个原因，我建议你走另一条路。”
阮玲玉连忙道：“是什么？”
“电影女演员。”
段小楼话音刚落，突然见到阮玲玉摸着自己耳朵上的耳环，眼圈已经红了。
她在上海这么多年，还从未看过电影。
倒不全是因为穷，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承诺过，有一天，会带上母女二人，去看一场电影。
她想起她6岁那年夜里，深夜回家的父亲，送给她一个彩珠串成的耳环，之后大口大口吐血，永远离开了她。
她一直戴着彩珠耳环，父亲的那个承诺，她还在等着。
所以从未看过电影。
段小楼看出阮玲玉的悲伤，却不知从何而起，也不好说什么。
良久之后，阮玲玉似乎打开了心结，对段小楼微微一笑：
“我明白了，我会去尝试。”
如果自己的父亲无法兑现承诺，那自己能带着母亲去看自己演的电影，也算对他的缅怀了吧？
段小楼犹豫着：
“我倒是认识一位朋友，他认识明星影戏学校的校长，也是一位大导演，郑正秋，可以给你推荐过去学习，只是，我希望你也可以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阮玲玉立刻警戒起来，这人虽然又能演戏，又会武功，堪称文武双全，长得也很不错，可哪有刚见面，就要提要求的啊！
如果是一些过分的事，自己到底答不答应？
两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好像正在收拾舞台道具的菊仙，小手都已经握紧了。
阮玲玉深吸一口气，抿了抿嘴，想到母亲，又想到这个机会，突然泄了气，恹恹道：“你说吧！”
段小楼道：“我们在演出的时候，你可以每场都来现场观看吗？我会把我们戏班的演出票送给你，你看成吗？”
阮玲玉有些呆滞：“就这？”
这是要求还是奖励？
这次轮到段小楼发愣了：“不然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咱俩都才15岁啊。
远处菊仙也放松了下来。
阮玲玉的俏脸飘过一抹红色，快速起身三连道：
“我知道了，我答应了，我先走了！”
段小楼连忙道：“诶诶诶，还没说完呢，这些钱你先拿去应急。”
说着站起身从口袋中掏出一摞银元。
见阮玲玉又要推辞，他连忙拉过阮玲玉的手，把钱按到她手心：
“这些算我借你的，等你出名了，我可要你还双倍的！”
段小楼心中思考，阮玲玉的美，只有在电影中才能彻底绽放。可这也意味着她走上了老路，万一未来又自杀，是不是自己也有责任？
不行！绝不能让她的悲惨结局重来一遍！他依稀记着，是她和张达民私奔，导致了后续一切的悲剧起源。
那么，他能做的，最好就是让她和张达民之间不要再有纠缠。
他做他的张家四公子，她做她的电影女王，这样各自都有美好的前程。
不过，自己也没权利限制人家啊！
“你...你放手吧，我收下还不行吗？”一声软糯的嗓音响起。
段小楼回过神，才发现自己还握着人家的手，一股柔软滑腻的感觉在他心中浮现。他连忙撤回，装作若无其事道：
“我刚刚想到，我正好要筹备一家演艺公司，我准备签下你。”
他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经纪公司，反正从现在开始，上海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