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来者不善
时至章武元年五月二十一日。
白泽正按照计划稳步推进打入蜀汉内部事宜,整日勤于‘神棍’事业,也因此天师观的香火越来越旺。
香客三两往来进香于殿门内外,院中一名小道童正在晾晒着草药,仔细的挑拣着杂草落叶。
香烟袅袅于松柏之间,观中安宁而静谧,院落一侧的院门外正有不少香客静静等候。
白泽正盘坐在银杏树下,身前摆放着一方颇大的石台,石台上以朱砂描绘有子丑寅卯等十二宫位,分别标明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
“今日始,开九卦,持牌者按序而入,入内不可大声喧哗。”
另小道士玄辛清朗的声音响起,院外立时传来轻微的议论声。
“听见没?往日只开三卦,最多不超过六卦,今日竟然九卦,看来某没白等啊!”
“可不是,某正好第九!久好啊,要有不离九......”
此时,一流里流气的葛衣青年正悄摸摸的凑到石台前,对着白泽搓着手支支吾吾尬笑着。
“小...小天师?”
“唤我道号白泽即可。”白泽纠正道。
现在的他虽然是天师观观主,但终究还未得到官方承认,更没有拿到新的观主印,所以称天师还是有些显得操切。
其实在三国时期天师是不可以随便乱称的,因为天师之称源自张道陵。又因为张道陵开创五斗米教自称天师,所以也叫天师道。当年张天师就曾在青城山结庐传道,也就是离此不远的天师洞。
而张道陵正是自己师父青云子的祖师,所以天师观的历代观主,亦可自称天师,且属于隐世修行的一脉。
入世的一脉便是张道陵的直系后代,例如大名鼎鼎的张鲁,以及张鲁之子张盛,且拥有天师印剑。据说张盛已经拒绝了曹丕的封赏,前往龙虎山学其祖父结庐而居去了。
葛衣青年听了连称不敢,改口道:“白泽先生您......您能否给某画一张生财的符箓?某想去赌坊耍耍运气,若是生发了,定不忘先生恩情。”
嘿~好家伙,好狗胆!
这匹夫分明就是要空手套白狼,先体验后付费,感情是位不灵不给钱的主啊!
白泽用看傻子一样的异样眼神,打量着眼前贼眉鼠眼的葛衣青年,忽然哈哈大笑。
“先生何故发笑?”
白泽随即指着自己反问。
“汝看贫道是做甚的?”
“做甚?修道?道士啊?”
“然也,那道士如何自称?”
“额...贫道啊?”
白泽一拍手,吓了葛衣青年一跳!
“说的好!若真有生财的好符箓,贫道还特么是贫道吗?”
葛衣青年挠着后脑勺尴尬而笑:“也是啊,那先生可有法子算出今日是大将军胜,还是铁将军胜?”
“大将军、铁将军?山下打仗了?”
“不不不,没打没打!是斗鸡,今儿是大将军和铁将军......”
话音未落,白泽的脸都被气绿了!
“汝个心术不正的烂行匹夫,休要再在此污扰本观清净!滚!现在就滚!下一个!”
葛衣青年大急:“先生要不只算一卦?赢了五五分,不!三七,二八也成啊......”
话音未落,不过十三岁的玄辛已拉着脸将其请出。
一时引得院外香客们讥笑者有之,指指点点者亦有之。
不多时,一年轻落魄寒士来到案前,却犹犹豫豫迟迟不开一言?
白泽好奇询问:“足下欲相面、还是算命?”
年轻寒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在下姓顺名理,字成章,幸会白泽先生。”
嘿~这名字取的妙啊!顺理成章,不错不错。不过‘顺’这个姓氏倒是少见,隐约记得好像是源自楚国‘芈’姓,属于极为罕见的姓氏,不曾想在益州居然能遇见。
“幸会顺郎君,请坐下慢说。”
“多谢。”
顺理不急不缓,整好老旧的衣摆跪坐下之后,这才压低声音,比划下石台询问道:“敢问于先生,不知这......咨费几何?”
白泽看了眼对方衣着,旧袍、襜褕早已洗的脱色,且多有缝补,便知这顺理家境贫寒,便微笑道:“随意给,心诚即可。”
顺理先是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感激的放下一枚铢钱,可想了想又将手中仅剩的两枚铢钱全数放下,这才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道。
“敢告于先生,理不为算命也不为相面,只求一解。”
“哦~?且说来听听。”
顺理五官并不突出,也算不上俊朗,就是鼻子特别大,看着有些憨态,还不时的搓捏着手。
“理虽自幼家道中落,但也算得经书传家,却屡屡遭受邻家泼妇辱骂嘲讽,实是难忍,可每每想要反唇相讥,又觉骂词过脏,恐有污清名,实难开口,然心中郁结,又无处宣泄,故颇为两难,特来求先生指点一二。”
这还要指点?别人都特么屡屡羞辱于你了,不就是看你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好欺负嘛,你还顾忌什么清名?真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就你这怂样,能不家道中落吗?
于是他哈哈大笑:“这有何难?”
见白泽有法子,顺理大喜拱手:“还请先生赐教。”
白泽指了指顺理的心口,笑道:“汝恐污言秽语有辱声名,却不知,汝虽未口出脏话污言,然这脏、这污,呵呵却留在了心中。试想,若能将胸中这脏、这污尽数骂出,还于腌臜之人,这心不就清明了吗?反倒是憋在心中,心......不就脏了吗?”
说着,他又指向顺理先前放下的铢钱:“足下放下这铢钱时,其实答案早已明了。且看这三枚铢钱,下爻为阳,中爻、上爻皆为阴也,此乃八卦之震,震者雷也,故当以雷霆之势,震慑泼妇,方可解之。”
顺理一听,双眉立时挑起,仿佛眼前有一扇紧闭的大门忽然打开,一时间豁然开朗,大喜而拜。
“先生一语惊醒梦中人,真乃高人也!多谢先生指点,在下知矣、知矣,就此别过......”
见顺理一改窝囊,撸起袖子便向外疾步走去,浑身充满了斗志,他还不忘笑容满面的高呼提醒。
“切记,休要保留,定要狠狠给那泼妇以颜色,
“先生放心,吾定还以颜色!”
“善~下一个。”
不多时,一名面相富贵的男子坐在了对面,并报上了生辰八字,显然这是来算命的。
只片刻,石台上每个宫位里或多或少都放有一些麻将大小的小木牌,上书各种星宿名称。
白泽以手点了点星牌,看向对面中年男子,便随口忽悠了起来。
“嗯~贫道看足下命盘,料定汝父在母先亡矣。”
男子狐疑:“敢问,到底是父先亡,还是母先亡?”
白泽一愣,暗道不妙,来者不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