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很可怕吗?
楚晚宁将丫鬟关进柴房,剩下的两个做饭婆子,让她们管好自己的嘴巴,若是泄露了秘密,后果自负。
两个婆子一直以为楚晚宁弱不禁风、平易近人,是难得的好主母。
如今看到她如此狠辣的一面,吓得魂都飞了。
连忙指天发誓,给她们十个胆子,也不敢透露半个字,若违此誓,死无葬身之地。
待两人立下毒誓,楚晚宁才放人离开。
两个婆子走时,双腿直打哆嗦,相互搀扶着离开。
送走人,兰景院又恢复了清静。
楚晚宁望着遥不可及的璀璨星空,许久才开口:“我刚才是不是很可怕?”
半夏想了想,道:“夫人只是为保护自己,那些暗地里给夫人下毒的人才可怕。”
楚晚宁知道她是安慰自己,笑了笑。
她也被刚才的自己吓到了,没想到她有一天也能说出这样歹毒的话……
曼娘拿来一件披风盖在楚晚宁身上,语气是难得的温和。
“要施针了,进屋吧。”
楚晚宁抬头,冲她一笑,“好。”
一同进入里屋的还有半夏,珍珠在门外守着,以防有人打扰。
“半夏,今日依旧由你给夫人施针。”许曼娘将银针摆好,吩咐道。
“是。”
半夏点头,两年前曼娘开始教她如何给夫人施针,为的是她外出寻找药引时,治疗能继续。
只是这么多年,花费了大量钱财和精力,最后两味药引一直了无音讯。
正想着,就听曼娘开口了。
“我已经打听到其中一味药引的下落,只是此药不宜采摘和保存,我决定亲自前往。此去路途遥远,这段日子施针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曼娘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夫人。”
半夏施针期间,曼娘一直在旁边看着,偶尔提点两句。
施完针,楚晚宁穿好衣服,看到半夏拿帕子擦额头,打趣笑道:“你怎么反而一身汗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以后只有我一个人为夫人施针,就紧张……”
楚晚宁笑着握着她的手,“我相信你。”
“嗯。”
半夏笑着点头。
曼娘决定明日一早出门,归期不定,叮嘱半夏好好照顾夫人,还给她许多治疗伤风感冒的药。
最后,她拿出一个檀木盒子,亲自交到楚晚宁手上。
“老夫人的药在你手上,他们想要你让出主母之位,也得掂量掂量。”
楚晚宁懂得她的言外之意,笑而不语。
半夏看着曼娘为自家夫人担忧的模样,想着母亲对待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
她对旁人都是展露锋利獠牙,唯独对待夫人时,才会露出温和的一面。
青岚居
萧景辰忍着一肚子气回到自己院中,一眼看到桌上那件打算送给楚晚宁的白色衣裙,突然觉得这衣服是如此刺眼,仿佛看到那个女人嘲笑的嘴脸。
当即命侍女将衣服剪烂。
秦双急匆匆赶来,并没有制止他。
原本她还担心萧景辰对那个女人愧疚,会想方设法弥补她。
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
那个女人如此不知好歹,只会惹怒萧景辰。
“景辰,那些商贾之女都是这样满身铜臭,我平时都不爱与这样的人来往。以为夫君身边的人会不同,没想到,都是一样的……”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像她这样的人,从小没有接受私塾先生的教导,长期被庸俗之物侵染,怎么能像夫君这样人品高洁,视钱财如粪土呢……”
听到秦双的安慰,萧景辰的心情好了许多。
“当初娶她时,我也考虑过你说的这些,可她看上去知书达礼,温婉娴静,和官家的闺阁小姐没什么不同。都怪我识人不清。”
秦双听到“官家”两个字,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其实,以夫君当初的条件,娶一个官家女子,才是最体面,为什么要自降身份娶一个商贾之女呢?”
在她的眼里,不,应该说在大多数人眼里,娶商户之女是最上不得台面的。
商人心思狡诈,薄情重利,不懂文采,不通诗书。
像这样的人家,哪里能教出好女儿?
萧景辰欲言又止,似乎不愿提及。
“以前的事,不提也罢。”
秦双没有追问。
她闲时偷看话本,看到许多女人用下作手段勾引那些高攀不上的男人,估计楚晚宁也是这样得到萧景辰的。
不然,她一个庶出的商户之女,还是个残废,想要在适婚的年龄嫁出去都很难吧。
而那个女人费尽心思才嫁进萧府,一定不会甘心让位。
想到这,秦双对楚晚宁多了几分鄙夷和防范。
楚晚宁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眼中钉。
她一大早就出门了,仁善堂没了曼娘坐镇,她总要去看看的。
仁善堂是她从一位破落郎中手里低价买来的。
为了挣银子补贴家用,她让曼娘坐诊。
曼娘脾气古怪,心气高,来医馆的又大多是些贪便宜的小百姓,见曼娘是女子,又疑她医术不精,经常一言不合就将人赶出去。
也因此医馆曾一度无人光顾,险些关门。
好在曼娘的确医术超群,只是嘴毒和脾气坏,了解她的性情后,来光顾的人都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楚晚宁偶尔也会代替曼娘坐诊。
她的医术是曼娘亲自教的,从她会说话起,曼娘就让她背各种草药的药性,后来是各种毒药。
楚晚宁坐在桌案前,戴上幕离,模仿曼娘的声音说话,没人怀疑。
今日特别忙,一整天的时间,她都在医馆给人看病。
秦双则带着两个孩子乘着萧府的马车,前往西街游逛。
一路走走停停,玩得很开心。
回程的路上,马车突然被勒停。
两个小家伙险些摔倒。
秦双蹙眉,撩开车帘的一角,正要质问车夫发生何事,就见对面驶来一辆宽大雅致的马车。
车头是一匹油光水滑的铁脚枣骝马,英勇矫健,气势迫人。马车是由千年黑楠木打造的,雕梁画栋,金玉点缀其中,高雅又不失尊贵。
就连赶车的小厮都英俊不凡,神采奕奕。
一看就是显贵人家。
相比之下,秦双乘坐的马车就显得有些寒酸和小家子气了。
街道道路狭窄,两辆马车无法并行。
哪怕秦双平日里自持甚高,也知道对方必定身份显贵,更何况上京卧虎藏龙,不比她在浔阳有父亲撑腰,可以放肆任性。
想着忍一时之气,让对方先过。
没想到,那辆豪华马车居然先一步让道了。
秦双的气顿时消了大半,没想到对方是个还懂得怜香惜玉的。
心情变好的她,从车帘的一角偷偷望去,好奇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直到两辆马车相逢的那一刻,微风吹起车帘的一角。让她看到那惊鸿一瞥。
她才发现,原来世间还有这样清隽矜贵的美男子。
男人头戴精美玉冠,皮肤白净,眉眼如画,眼神冷冽似带着寒霜,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仅仅那样安静的坐着,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
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只是他浑身又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好似一靠近就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秦双的一颗心狂跳不止。
她以为这样的人,只会出现在话本或者画像里,陡然见到真人,不由怦然心动。
“娘亲,娘亲……”
秦双的思绪被萧瑛的声音打断,一回神才发现,马车已经走了很远。
远到看不到那辆豪华马车的身影。
“娘亲,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太热了呀?”
“啊?有、有吗?”
秦双捂着脸,不自在笑道。
豪华马车的车夫看到萧府的马车走远,有些遗憾道:“主子,车里坐的好像不是楚家小姐。我们让错人了。”
“闭嘴。”
清冷的声音从车厢传来,听不出喜怒。
车夫叹息一声,驾车往荣国公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