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魏王李泰
延康坊。
此坊位于长安县，距离皇城相隔不过两坊之地，与西市更是斜角相对。
此坊之内有一座巨大的府邸，占去了大半的坊地。
正是当今天子宠子，魏王李泰的府邸。
一日前，入夜时分。
书房之中，大腹便便，滚滚身材的魏王李泰正接见私下前来的几名心腹。
中书侍郎岑文本，其于今年春被陛下命为中书侍郎，专知机密。是中书省副职，仅次于中书令杨师道。
黄门侍郎，刘洎。门下省副职，次于门下省长官，侍中魏征。
行黄门侍郎，韦挺。
如今侍中魏征病重，无法上朝，门下省等同于被刘洎与韦挺二人掌控。
确切说，整个掌握在了魏王李泰手中。
再加上中书侍郎岑文本，魏王李泰在中书省也按下一颗重要棋子。
中书，门下，三省之外余尚书省，如今尚书令空置，左仆射房玄龄为首。
其更是在这场魏王与太子争夺太子之位的立场中，暗中倾向了魏王李泰。
三省，中书出令，门下审核，尚书执行，等同于已被李泰完全拿下。
另有，工部尚书，杜楚客，李泰又拿下六部之一。
吏部侍郎苏勖，吏部也被李泰深深插入一枚钉子。
除此之外，还有给事中崔仁师。
给事中，虽只是正五品，但负责审议封驳诏敕奏章，有异议可直接批改驳还诏敕，审查百司奏章，驳正违失，事权甚重。
还有驸马都尉柴令武、房遗爱，两人分别尚的是天子第七女巴陵公主，十七女高阳公主。
其中房遗爱，更是左仆射房玄龄次子。
这些人柴令武房遗爱跟魏王李泰年龄相近，从小一同长大，娶的也是李泰妹妹，有深厚的交情在内，是李泰最早的心腹盟友。
吏部侍郎苏勖，曾任魏王府司马，助李泰编纂《括地志》。因功被李泰保举升任吏部侍郎。
既是旧臣又是举主，利益纠葛极深，本能的依附魏王。
行黄门侍郎韦挺，工部尚书杜楚客，曾先后总摄魏王府官职，天然亲近魏王李泰，因此加入了魏王府班底。
中书侍郎岑文本，黄门侍郎刘洎，是韦挺杜楚客贿赂游说之下，归附的李泰。
再加上看好李泰却又不想提前表明立场，尚在观望期，与李泰长久贿赂之下愿意替他说话的一众大大小小官员。
如今形势，魏王李泰的触手已然遍及三省六部，在朝堂上网罗了一张大网，就算李世民不下场拉偏架，太子李承乾也落在了下风。
更何况，李世民还在拉偏架，超规格的偏宠李泰。
这也是李承乾越来越悖逆，不惜干下派刺客行刺李泰之事，密谋造反的原因。
只因被魏王李泰逼迫过甚，常规手段竟然竞争不过李泰，才不得不行偏激事密谋造反。
按理来说，太子李承乾处于如此劣势，之所以还没被废。
一是李世民还没下定决心，二是有巨大影响力的长孙无忌一直置身事外立场不明，三是魏征褚遂良于志宁张玄素等一众官员死保，尤其魏征战斗力惊人，一人盖过无数人。连李世民都发怵。
当然魏征等人不同意废太子，不是看好李承乾，对他干的那些悖逆事毫不在乎，而是大义名分在李承乾。
这些朝臣不愿意轻易废太子，动摇社稷而已。
总的来说是出于公心，毕竟上一次太子之争造成的恶劣影响才过去了十几年。
很多人都是亲身经历者，印象不可谓不深刻。
而李世民则是私心为多。
私心对公心，天然的就底气不足，这也是李世民下不定决心的原因。
书房中，李泰看到众人，难掩惊讶：“诸公，怎这个时辰前来？”
如今刚入夜，一众重臣多半刚下值，恐怕连家都没回，就联袂而来，这让他心中一惊。
急问：“可是朝中发生了何事？”
众人对视一眼，由中书侍郎岑文本禀道：“殿下，方才陛下下诏，以渎职罪罢东宫属臣孔颖达、令狐德棻、于志宁、张玄素、赵弘智、王仁表、崔知机等职，令归家。”
“如今诏书已由中书发往门下。”
“孔颖达，令狐德棻......”等李泰默念完所有名字，一下瞪大了眼睛：“这岂不是所有东宫属官尽皆罢去了？”
他激动道：“东宫必是发生了大事，可查清具体渎职罪名？”
岑文本低声道：“说是东宫有人谋反，东宫属官未曾察知，且太子不上朝，众臣不谏。现如今东宫已经禁严，消息暂时传不出来。不过陛下既传下旨意，此事当是真的。”
“......”李泰瞪大眼睛，心神震颤：“东宫谋反......”
杜楚客随之说道：“殿下，刚才臣府中传来消息，杜荷未曾归家。”
杜楚客乃杜如晦亲弟弟，杜荷的亲叔叔，虽然不住在一起，但以杜楚客手段，当有消息来源。
“看来果是真的了。”李泰突然激动道：“太子可抓起来了？”
“......”见魏王激动的满面红光，一众人面面相觑。
“听说陛下口谕，勒令太子入崇文馆读书。”韦挺说了一声。
“这是什么意思？”李泰茫然，不忿道：“太子谋反，竟不下狱彻查，陛下是如何想得？”
“殿下慎言”众人一惊，提醒道。
李泰一怔，自知失言。
但还是难掩失望道：“太子谋反这等大事，岂可轻易放......”
“不错。”柴令武与房遗爱同样不满，附和道：“当彻查才是。”
“咳”岑文本韦挺刘洎几人对视一眼，知道没说清楚，让魏王殿下误会了。
至于柴令武房遗爱，不入朝堂，长久待在魏王府侍奉魏王左右，跟魏王一样不知消息。
甚至吏部侍郎苏勖，工部尚书杜楚客，如今圣旨刚下发，还未到尚书省，他们身在六部同样不知。
还是岑文本刘洎韦挺三人提前告知，因事关重大，相约一同来魏王府商议。
由刘洎解释道：“殿下，陛下旨意并未说太子谋反。只说是东宫内臣造反，太子有失察之罪，加上不上朝，才被陛下勒令入崇文馆读书的。”
“太子没参与？”李泰瞪大眼睛，满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