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踏青
一路舟车劳顿,直至午时,薛府一行人终于到了烂柯山云山观,一行人拥簇着老太太慢慢向着观内走去,被王妈妈搀着的薛老太太明显这会儿兴头正浓,全然不见往日疲色。
这会儿正瞧着眼前风景不住的赞叹,“这烂柯山果然无愧仙山之称,群山环抱,云雾缭绕,当真是美如画,好一幅仙家景象。”
薛舜元笑道:“这山还有一则民间流传的仙家故事,这则故事引来许多古来今往的前人大家寻幽探秘,不过往往无功而返罢了。”
说罢转头又对着一众小辈笑问道,“你们可知道这是哪则故事,青儿不必回答。
等薛舜元讲完,幼娘把头埋得像个鸵鸟紧紧靠在陆氏身后,生怕自己被点到,但她显而多此一举,因为已经有人挺身而出主动回答了,薛怀钰脸庞白净带着和煦的笑意,声音清朗。
“父亲说的正是前晋王质观棋的故事,此山原名石室山,后因王质在此观仙人下棋,儿子前日还读到梁代任昉先生的《述异记》,其中就有记载。”
说罢便背诵起来,语句清晰,清脆如泉:
“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棋而歌,质因听之。童子与一物与质,如枣核,质含之不觉饥,俄顷童子谓曰:何不去?质持起视,斧柯烂尽,既归,无复时人,从此得名烂柯山。”
话音落下,吐字清晰,铿锵有力不见喘息。看的薛舜元满意点头。
薛老太太也投来赞叹的目光,“都说钰哥儿读书学习认真,学问是顶好的,果然如此。”
薛怀钰笑意温和,但仍有些掩饰不住得意之色,幼娘小丫头则是松了一口气,暗暗放松。
幼青大姐姐则是暗暗撇嘴,被她牵着的自己耳尖听到小声的吐槽,“不过是尽看些与科举无关的杂书,有什么好得色的。”
陆氏一幅被强迫的样子扯着有些僵硬的微笑,而他自己则还是恹恹的样子,就在这一派其乐融融,欢声笑语的氛围中一行人走向道观门口。
门口站立着一位身穿皂衣道袍扎着双髻的道童,小小年纪生的唇红齿白,叫人一眼望去就心生好感,在门口侍立的道童上前不卑不吭拱手作揖道:
“可是雍州允判薛舜元薛善信一家?”薛舜元见到道童行为有礼,暗赞果然不愧是有名的道观,连个小道童都有这般超凡脱俗之态,遂回礼称是。
道童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在下清风,家师青松道长命小道在此等候薛善信一行,家师说因自身有事无法前来迎接,还望薛善信恕罪则个。”
“不打紧不打紧,观主有事忙我也不便去叨扰,此来本就是只为礼香和瞻仰风景,不打紧的。”
薛舜元轻轻应了一声,语气不紧不慢道。
“薛善信一行赶来路途遥远,不如随小道先到厢房休息一番,之后小道再带着几位一同观赏。”
薛舜元自无不可,“甚好,便依小道长所言。”
厢房分两边,男客住一边,女客住另一边。
休息大约有一刻钟,所有人休整完毕就连薛怀文也满血复活,几人先去上了香,薛怀文和幼娘被妈妈按着囫囵磕了几个头,薛舜元又给道观上了五贯香油钱。
随后一行人谈玄论虚的有,到处悠闲转悠看风景的有,寻小道长要了一处静室凝心誊抄道经的有。
薛怀文便是到处闲逛看风景的一份子,这会儿跟着四哥薛怀钰走在一道,身后跟着几个一等丫鬟婆子看着他们,免得出事。
至于自己母亲陆氏,刚刚听闻今日郡主娘娘也来这道观,听说是给病愈的女儿上香还愿,于是母亲便急火火的带着几个幼前去拜会。
薛怀文倒是能理解,寻常郡主也就罢了,非亲非故的除非遇见才上去问候几次,但这位郡主可是小时候养在当今太皇太后身边的姑娘,太皇太后对她可是疼爱至极,她的丈夫孙家想更是管每年为官政绩评估的头头,薛舜元这几年正是官运亨通,一路青云直上之景,这才让自家母亲上赶着去巴结人家。
两人无所事事的逛着,正巧走到一处花圃地,薛怀文见状大感兴趣上前观赏。
“花团锦簇,争相艳丽,真是好风景,只可惜夏季渐去,开不了几日了。”
薛怀文在一旁看着看着兀的感怀悲秋起来。怀钰听到怀文的感怀,噌~的一声打开手中的老玉竹嵌螺钿绘山水竹扇。
“七弟,一个小小的花圃就让你感怀悲秋起来了?怎么个跟个姑娘家似的,整日跟六妹妹一起玩玩傻了?”
“我朝地大物博,即便是此处不开花,也有他处,等为兄以后做了官遇着好花便给你带回来,你在家日日浇看可好,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罢,伸出空着的那只手想搓怀文的脑袋,被他扭身一躲,避开了。
薛怀文撅嘴不屑道:“世间爱好花草不分男女,不劳四哥给我带回来,我那时自去做官欣赏大好风景。”
“哈哈哈哈哈哈,有志气。那四哥我那时就等着我们薛大官给我带花回来咯,哈哈哈哈哈哈~”薛怀钰大笑着摇着折扇向前远去。
薛怀文无语的看着远去的人影,还真把我当小孩子逗了,自己上一世年龄都有27,8岁,不算两世为人,单就上一世也比他现在岁数大的多。还有,都已经换季了,拿着扇子装什么比啊,要风度不要温度吗.....
走在前面已经看不见人影的薛怀钰突然“阿秋”一声,看了一眼手中的扇子,思忖了一会儿,还是把折扇收了起来。
这时他身后的小厮砚石观察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出声道:
“哥儿,咱们不等下七少爷吗,这要是被主母知道了去,会不会怪罪于你啊。”
薛怀钰将合起的折扇敲在砚石的头上,斜眼看他,“你这蠢奴才,如若大娘子是这般心眼小的人,你家公子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瞧把你吓得,小七那里还有那么多丫鬟婆子,出得了什么事,况且大娘子不是那么心肠歹毒的人。”
砚石揉了揉额头,委委屈屈,“可是我听小娘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