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此后便叫青山
周瑞家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还不出来拜见你今后的主子。”那名瘦高小孩像是还没回过神似的,晕乎乎的被身后之人推了一把,踉跄地跑出来,赶紧上前跪下磕头,颤着声音,“小的见过主人!”
周妈妈看着他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底下跪着的小孩依旧不敢抬头,“小的是梨花村,梨园庄子管事林泉家的大儿子。”
“噢,原来是林泉家的,那你娘便是在老太太院中的王婆了?”
“正是俺娘。”
“我说呢,长这么大个儿。”
“都是主君主母的恩情,主母待我们这些下人极好,不曾克扣,我们一家上下对主母都极为感激。”
这话说的令周瑞家的和薛怀文都不由侧目,周瑞家的面带欣赏,“这人倒是会说话,嘴甜,哥儿挑的不赖,他这阿爹老早就没了,但他娘能被老太太配给他爹做媳妇,说明是个忠厚老实的,选他着实不错,以后定能帮哥儿分忧。”
薛怀文颔首,垂眼看着一直跪着的瘦高小孩,声音清冽:“抬起头来看我。”等到那瘦高小孩抬头睁着大眼望他,薛怀文有些沉默地往后仰了仰,“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少岁了。”
瘦高小孩双手抱拳,努力不让自己身体颤抖,“小的唤二狗,大名叫林二狗。”
“这个名字不好听,我给你重新换一个,从此以后便叫青山好了,取自而今尘尽光生,照破青山万朵,希望你以后也如此诗一般尘埃拂去,明珠显现,放光动地,照破千山万水。”
林二狗,不,青山现下眼中已是蓄满了泪水,当下感动不已,主人给自己贴身小厮取名很正常,但又有哪家主人会这么认真的为自己地仆人想一个充满激励的名字,当下激动的不住磕头,“哥儿取名之恩,青山这辈子都不会忘,以后青山这条命就是主人的了,便是死也要护着哥儿不受伤害。”
薛怀文喉咙滚动,堪堪说了声好便不再理会,转头看向周瑞家的,“剩下的周妈妈便替我挑选吧,只人数要少一点,莫要太多。”
周瑞家的颔首同意,她显然是挑人的老手,细致的询问领着这些人的管事婆子,哪些是外头买来的,哪些是家生子,以前在哪里干活,老子娘都是做什么活的,有什么特长,会不会读书识字。领来的人里剔除了不健康的和有碍观瞻的,不包括青山,最后挑出了16人,全都是家生子,其中八男八女。
薛怀文大手一挥,直接裁了一大半,剩下两男四女。周瑞家的见状忙道:“就这么点儿,哥儿不再挑挑?这16个都已经是我听哥儿的吩咐精益求精,减少之后的结果了。若是不合哥儿的心意,不妨我后面请示夫人再去买几个让哥儿挑挑也使得。”
薛怀文摇摇头,见着薛怀文拒绝,周瑞家的更着急了,“我的哥儿哟,其他几个哥儿姐儿哪个屋内使唤不比你多,你这是何苦呢。”
薛怀文仍旧拒绝,“多大力量承载多重的东西,父亲与祖母现下整顿家中,立事不易,省些银钱也好,我年岁小也只有在这事上表露自己的孝心。”
周瑞家的心中苦闷,这几个丫鬟小厮能省几个银钱,但他又不敢这么给薛怀文讲,眼见着自家哥儿一幅倔牛的架势,诺诺应声,只能无奈答应,心中决定,一会儿回去就给夫人讲将其他几个屋中的使唤一并给“孝心”了。
其实薛怀文自己当初只想要四个的,现下这六个对他来说已经够多了,再加上原先院中的绿娥姐姐,刘妈妈和现在的青山,以及教自己习武的秦武都足足有11个人了。薛怀文问过六人的名字,不是招弟就是盼弟,这还算有点文化的了,还有三花,二丫,跟青山之前的名字相同的二狗,二蛋,麻鸡.....
薛怀文大手一挥,女的以四季命名,羞涩的那个叫春兰,老爱低着头胆小的叫冬梅,爽朗爱笑的叫夏荷,最后是比四人都好看一筹的叫秋菊,男的就以墨来命名,一个唤作松烟,另一个元香,好听又易记,多好。
薛怀文对自己起的名字非常满意。六人又是一阵磕头行礼。
因着薛舜庆和怀义在京中还有事要办,所以送完亲后只有怀瑾一人回来,同行的还有先前薛舜元专门写信请来教书的大学士,大先生——徐骥,怀瑾回来时他正好与京中的世子汇合,就一并同行归家,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中气十足的师娘,反正看着比徐学究那样恹恹的样子好多了,两位老人无儿,只有一女,早已远嫁江南,听说过的很不错。薛舜元特意在府内东侧加钱让人赶工,辟了一个小园子出来,给老两口住。
老两口随行仆从不过三四个,辎重笼箱却有一二十箱,光是拉行礼的马车就有三辆,听着院中夏至给自己叭叭见到的八卦,啧啧感叹,果然知识在什么时代都很昂贵,在古代教师行业的收益更是暴利。
半月后,天已入冬,正屋内,一名丫鬟将一块上好的木碳夹入火炉中,将其中烧完的木炭夹出替换,随即静静退出屋内。
薛舜元,怀瑾,怀文还有已经在家中住上的张智皓在外面玫瑰椅上坐着,周围不停有丫鬟走过替他们换下已凉的茶水,中间隔了一层屏风,另一半坐着陆氏并几个幼以及徐老先生的夫人在一起品茶闲聊,薛舜元对着在座几人照例是从经世济民,中间过渡忠君爱国,再到光宗耀祖结尾,听的几个男孩低头称是。
“徐学究年纪虽大,但学问是顶好的,教书育人几十年,对于科举应试一道已是熟能生巧,你们可要认真虚心求学,不可懈怠。也不可仗着自己有些诗词才气就不知所谓的招摇炫耀,不尊重师长,要是让我知道了,仔细你们的皮!”
一番会前动员结束,说的是疾言厉色,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等到话一段落,薛舜元抬起琉璃茶盏抿了一口又再放下,继而看向对面端坐挺拔少年,和气道:“世子来我家住的可还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