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并蒂莲

灵秀峰截杀，我并未看到月璃。月璃那么想杀死我，她应该出现在这里呀？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我跨上长风，飞奔回无崖山。当我赶回家时，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屋檐下，散落着一颗颗我为阿婆戴上的虎骨珠，鲜血顺着砖石的缝隙流淌在虎骨珠周围......。我冲进房间，阿婆趴在地上，手里犹自紧紧的握着几颗虎骨珠。我将阿婆紧紧的抱在怀里，阿婆拼尽力气对我说：“离开这里.......快走......”然后永远的离开了我。我的泪水哗哗的流下来，我将她冰冷的手放在我的唇边，我想让它暖和起来，再为我缝一身衣服、做一双鞋......。冰锥似的箭，箭箭刺向心脏，我想放声大哭，喉咙却似堵了千万块石头，怎么也哭不出来。

阿婆曾经说，等这场战争结束，她就要和我回到无崖山，她要亲自为我披上嫁妆，要看着我嫁给一个爱我的男人，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子。阿婆陪我征战沙场、历经生死，却不想被月璃夺去了性命。是的，是她害死了阿婆。阿婆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却夺走了她。

我打开阿婆珍藏的一个红木箱，一套红色的华服赫然成列着。头冠上，颗颗红宝石灼灼生辉；衣襟上，金丝摞成百鸟朝凤的吉祥图案栩栩如生。混合着玫瑰、香茅、龙涎香、檀香木、鸢尾等草药的香囊布满衣服的周围。华服凝结着阿婆数十年的心血，我将衣服紧紧的抱在怀里，就像我紧紧的靠在阿婆的胸前。

我穿上红装，我要让阿婆看看我身着婚服的模样。我走出大门，长风已等候着我，我的悲与痛、不甘与绝望大约只有长风能够感知了。那天，寒风裹挟着砂石不断拍打在长风和我的身上、脸上，虽有阳光从乌云的缝隙里穿过，却更显得惨淡无比。长风疾驰着，我衣袂飘飘，像极了一朵划过大地的红莲。

月璃住的地方叫鬼雾山，她离开了聂府，对她而言，聂府的过往已成了一种耻辱。这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山谷，她的宫殿在谷底，唯有一条路通向外界。山上生长着成千上万的参天古树，枝横交错、盘根错节。一片又一片的黑色障雾在林中飘荡，一群又一群的乌鸦颤抖着尖叫，时不时传来一个女人凄厉的笑声......。让人诧异的是，树下竟然寸草不生，更没有一朵绽开的鲜花......。

我和长风跨上道路，道路两旁的毒蛇、蜥蜴、蟾蜍等毒物一嗅到我和长风的香味，都自动的散去。路的尽头，便是宫殿，宫殿周围的樱花树、槐花树都一株株的枯萎了。她来自地狱，地狱极阴极寒，这些向阳而生的花自然只有枯萎了。我跃下马，径直到了她的宫殿。偌大的宫殿里只有她一人，她的下属、唤醒她的聂青都不见了踪影。她依旧一袭白纱，似乎等候了我多时。她那被老鼠啃噬过脸在北岷石力量的治愈下，越发娇艳。她永远那么好看，冰清玉洁、一尘不染。

我在离她不远处停下。她冷冷的说：“好香啊，我曾经那么喜欢花，爱她们如同爱惜我的脸。但自我从地狱归来，却再也碰不了它们。”她又咯咯的笑道：“我一碰它们，它们就枯萎啦”。这笑声在这空旷的大殿里异常恐怖。“月璃，你真美，那种天地之间傲然正气的美，怪不得聂青最终走向你。可惜你错了，你可以吸引这世间的任何一个男人——除了他！”

我说：“我没有伤害过你，阿婆更没有伤害过你，你为什么要害死她？”我的右手握紧了乾坤剑。

“因为我恨你呀！”她一语未完。突然张开双臂，一阵凄厉的风冲开窗户，从枯萎的树下引出一具具人的骷髅、巨蛇的骷髅、剑齿虎的骷髅，这些骷髅化成一柄利剑刺向我。我向后一退，举起乾坤剑用力一挡。乾坤剑剑柄的红宝石射出道道红光，瞬间将骷髅剑化为灰烬......。

她哈哈笑到：“凌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就在她又要出招的时候，一个男人踉踉跄跄的冲到了她的旁边。他蓬头垢面、憔悴不堪，曾经伟岸和挺拔的身躯有了些许佝偻，忧郁和痛苦让英俊的脸改变了形状。

然而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聂将军！”我不由得喊了出来。

他看了我一眼，回过身去拉着她的衣袖：“月璃，你不要伤害她”，“她是你的亲姐姐啊！”

“姐姐？我是她的姐姐？”我看着他们，疑惑得退了几步。

她看着我疑惑的表情，向我缓缓走过来：“一千年前，天山瑶池里，长出了两朵并蒂莲，一朵雪白，一朵却是燕红。千年之后，并蒂莲幻化成一对双生胎，那就是你和我。我被带到了聂府，被聂家收养，而你却被白狐叼到了无崖山。”“我们同根而生，孕育出喜怒哀乐、爱恨情仇。你是天生的守护者，分离之时，你带走了无情，却把爱和恨留给了我。”

她走到我面前，仔细的盯着我的脸：“婚礼那天，我其实穿着大红的婚纱，但在你眼里，我却一袭白衣，因为只有你才能看到我最美的模样。我被害惨死，你突然昏厥，那是因为你心痛。”她说完，又缓缓的走回聂青身边。

“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死阿婆吗？”她转身看着我：“因为我要让你尝尝恨和痛苦的滋味，你夺走了我的爱人、我也要夺走你的亲人！”“那些爱你的、崇拜你的、仰慕你的，我都要一一夺走，让你永生永世活在内疚的痛苦中！”她的眼睛透着冰冷的光，美丽的脸因为仇恨而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