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赶路
“还在想着什么呢”,马车里,珑看着在那坐着兀自发呆的林深。
“嗯……没什么,有些走神了。”他放下了撑开的帘子,窗外,秋风拂过原野,树叶沙沙作响,路旁有着一丛丛皂石楠与冬青树,冬青树上已经结满了红色的小果子,咕噜噜还溜下去尝了几个,呲了呲牙,苦苦的。
几人先乘坐嗡嗡车由霍勒恩州首府转站到霍顿州的一处边陲站点,那里位于迷雾山脉东南部的一处豁口,轨道在这里转向,他们继而骑马花了半天时间越过豁口地带起伏的山丘,而后是一片狭长的河谷,河谷里流水湍急,在一处旅店歇息了半日,第二天清早,随着一伙马帮沿着河谷边缘前行,终于在两日的奔波后,他们穿过了迷雾山脉,开始向北行进,一路都是山麓原野,所以租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前面五里处是‘橡木盾酒馆’,那里会有供我们歇脚的地方,我们可以先在那住上一日,拾掇拾掇,然后再去拜访那位伯爵先生,我们已经进入埃尔顿郡,只需要花半日多就可以赶到伯爵宅邸……”德莱文叼着一卷羊皮地图摊开放在马车中间的木桌上。
“也好,赶了这么多天路也累了。”星斗伸了一个懒腰,这两天基本都是他赶着马车,原野的风刮得他胖乎乎的脸有些泛红。
“哦,希望那里有热水桶,我得好好泡个澡去面见伯爵先生。”“猫头鹰也泡澡吗?”“我们猫头鹰对于个人生活理念向来不会因为种族而妄自菲薄。”……
“橡木盾酒馆”位于一处坡地上的小镇中央,小镇的建筑都是由木头搭建,沿着坡地斜向下错落有致地分布,外围围着一圈木栅栏,马车慢悠悠地在门口接客的马倌的带领下来到酒馆。
“您们来的晚了几日,前些天,还有一会儿巫师从这经过,他们在小镇居民的簇拥下表演了精彩的烟火晚会,”马倌把马领进马槽,边走边说,“先生们可以先去大堂休息下,我去给客房里打好热水,我们这的服务包管贴心,这点我可以以我们酒馆的美酒发誓……”
“上次听你这么说,我被老鼠打扰了一宿,那群该死的东西咬坏了我的帽子。”
一个戴着麻布兜帽的高瘦老头拄着拐杖刚好经过这里,马倌看到来人,讪讪地笑了,腰弯了下去。
“再有这事发生,我以我的兜帽发誓,要把你们的酒全部变酸。”兜帽老头耸了耸肩,咕囔着掀开帘子,走进酒馆大门。
一行几人看着他没有插言,马倌弯腰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诸位,这老头一直这样,喝酒喝多了爱说胡话,几位里边请……”
走进酒馆,林深看见里面稀稀疏疏地坐了几桌客人,但大半位置空着,他们选了一处靠窗的圆桌坐了下来,跑堂的很快就招呼了上来,上了一大壶//酒与热腾腾的馅饼。
“欸,等一下,怎么称呼您。”劳伦斯叫住了正要离开的堂倌。
“哦,先生,叫我布尔就好,大家都这么叫。”堂倌停住脚步,很是热情地回应,这是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留着乱糟糟的长胡子。
“布尔先生,您在这工作了很久吗?为何这附近只有这一个酒馆,但客人却不甚太多?”劳伦斯一连串问了好几个问题,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临近的几桌客人都微微侧目,但那个灰袍老头依旧自顾自喝着酒。
“我在这工作有十余年了,见过无数从这歇脚第二日又穿行于埃尔顿郡的商旅,什么样的客人我都见过,这里地广人稀,我们酒馆是伯爵府特批的许可经营酒馆,每年我们都要为此上交三成的收入呢……”布尔努了努嘴,“不过近来是少了不少客人,许多原本要来埃尔顿郡首府的商旅,都因为这任城主的古怪脾气与高额征税离开此处。”
布尔露出有些不满的神色,继续向众人讲述。
“说到底,埃尔顿郡只是一个最不起眼的山脚小郡,这里的生意并不是那群逐利客的圣地,很多人都选择放弃了这里,一来二去,酒馆的生意也就差了不少,毕竟路过的行人永远是少数。”
“说起那位温莎伯爵啊……”布尔露追忆起来,仰着头思索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年轻时我还见过好几面,那时他还是个翩翩少年郎,经常骑着白马游历四处,用他的身份与权力去处置所遇到的各种案件,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记得,好像还带着一个女子,女子衣衫破旧,两人身上都有伤口,我招呼着小镇里的赤脚医生帮忙救治,并且对一群寻找他们的人马隐瞒了事实,他们一看就像原野上的狼群,透着血腥残忍。
“我们也是因此在前任老侯爵的特许经营风潮下依托温莎伯爵的强力要求保住了酒馆,从十三年前开始,这附近的路上酒馆旅店独此一家,不过好景不长。
“不知怎的……大约是十年前吧,每年的冬季,伯爵大人不再周期性来我这与我叙旧,对所有的酒馆旅社的收益抽成又上调了一成,我这也不例外,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哦~”布尔结束了他的回忆,有些口干舌燥的他去前台柜子上拿了一大杯酒,向众人行了个很不标准的脱帽礼离开,林深这时注意到旁边的老头抬起了头,抽着大大的烟斗,灰色的双眸中看不出任何言语,只余下深陷的眼眶警醒着注视者老人的不凡。
回到客房,众人各怀心事先去沐浴,驱去一身的疲倦才是头等大事。
半个时辰后,此时已临近黄昏,洗漱好的众人相继围坐在有些昏暗的套间,咕噜噜去点燃了壁炉,把一些照明用的小提灯放置在壁龛上,房间里慢慢亮堂了不少。
“你们怎么看,”林深首先提出问题,“这与卷宗上记载的有些出入,自从老侯爵死后,这里的情报就越来越少了,而且现在看来,即使依旧每年还是会定期登记郡城日志,但里头的内容已经乏善可陈,都是一个语调。”
“哦是的,卷宗里可没有记载这里会出现这种情况,居然没有人插手这里的事务,说到底,埃尔顿郡只是个边陲小城。”德莱文有些犹豫,这与他之前设想的不太一样,原本算是完备的信息,现在看来,明显这些年来地方上有人做了手脚,让这座城市的履历好看了不少,这让原本很是简单的任务有了变数。
“我觉得还是可以一试,毕竟不只是我们会前去协助。”珑在一旁把玩着手中玉佩,仰躺在靠椅上。
“我……觉得楼下那个老头有些古怪……”一旁的咕噜噜刚放下一盏提灯,这些都是从楼下拿来的。
“我也这么认为,”劳伦斯少有地在一旁安静了好一阵才说话,“一坐进酒馆,我往常很是灵敏的感知就被禁锢在一小个范围了……或许是我累了吧,但愿是这样……”
“我们已经来到这儿了,再空手回去可能有些不合适吧……”星斗摊了摊手。
“那明天就动身……没有其他意见的话,大家就早点休息。”
夜晚,伴着空气中微醺的酒气,一个佝偻的背影走出了客房,蹒跚地掀开帘子,大厅的酒保与帘子下的门房都意外地同时在打瞌睡,他走向马槽,鼓捣了一阵,随即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