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伯爵的委托
橘色的烛光下,光影摇曳,温莎伯爵还在不停来回走动。
他自知有些失礼,于是停了下来,又坐回了椅子,放下手中高脚杯,理了理衣襟。
“这一切,还要从十年前开始说起……就在我承袭爵位不久,某一天夜里,我在仆人的陪同下穿梭在宅邸的回廊内,宅子里比往日暗了不少,许多灯光都变得有些殷红。起初我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一切,直到我们发现随同的仆人,少了一个……”
“我以为是他犯糊涂走错了,但那是在宅邸服务了十六年之久的老约翰,还想着明日好好诘问一番,但很快,经过一个转角后,我们中又有一个人不见了,只留下细细簌簌的声响……我开始有些不安。”
温莎伯爵心有余悸地闭上眼,似又想起那个夜晚,一旁的海伦走上前轻抚他的后背。
“走廊开始变得扭曲,红色的地毯像是融化成液体,有着一股腥味,这在平日里根本不可能出现,每天都会有仆人清理每一个角落,喷上香水……”
“是香水有问题吗?我是说,带有致幻成分的那种?”
“不……不会的,我的宅邸内不乏我招揽的奇能异士他们会为我的安全留心里边的一切,我开的薪水很高,也没什么仇家,不会有人为此开出更高的薪水的……”
“我们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是平常的数十倍之久,终于在海伦的开路下来到了宅子里一处带有魔法结界的厅堂,这里有着来自我们人族先祖的赐福,我听见了外边传来的凄厉惨叫,指尖划过墙壁的声音不绝于耳,我害怕极了,不敢走出去这里一步,一整晚都在恐惧与无措中度过。”
“第二天天蒙蒙亮时,我睡醒了,察觉到耸人的声音消失了灯光也恢复了正常,我让两个仆人出去查看一下情况,海伦则独自留在我身边,我最信任他,他在这里还叫侯爵宅邸时就服务着我……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来了,不过我没让他们走进厅堂,而是让他们挨个与海伦交谈,结果都是一致的,宅子里并未遭到任何损毁与入侵,但是有两个人失踪了,没错就是我那两个可怜的仆人。”他掩面叹息,双手有些颤抖。
“直到第二天夜晚,一个巡夜的仆人才发现了他们,不过那时,他们只剩下烧焦了的尸体,尸体上各放着一朵盛开的血色蔷薇……那人晕了过去,很多人都听到了他最后的叫喊……似乎他认出了某个人……但再也没醒来。”
“随后的十年中,每隔一段时间,大约是四到五个月,这座宅邸就会有一天出现异变,而那一晚,注定会有至少一人死去,我访遍诸多魔法师,他们都没法解决,而我又无法舍弃我们世世代代居住的宅邸,这是对温莎氏族的背叛……就这样,我惶惶不可终日地度过了十年,直到最近,这座宅邸的某些东西的恶意越来越强烈,我几乎都能听到它的喃喃低语,我实在无计可施,只能求助于你们,帮我解决那危害这片土地上守护者——温莎氏族——的家伙。”
他说完了一切,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双手放置在金属扶手旁,一旁的海伦依旧笔挺地站立,单手横于胸前。
“如果确实如此,我会应您之求,家父曾与温莎侯爵二十一世有言在先,我们会在危难关头为任何温莎家直系继承人排忧解难……”雷顿微微弯腰,不过语气不卑不亢,“这些日子我会住在您家,以及我的几名侍卫,直到危险解除……”
“如此甚好,有雷顿先生这种军伍之人在,我相信任何鬼魅邪祟都不敢妄言能活过一晚。”温莎伯爵难得地恭维起来。
“我要去与我的随从准备一番,先行告辞。”雷顿行礼后快步走出,似乎他并不喜欢这种昏暗的房间。
“小友们呢?”坐着的中年男人看向一旁聚在一起的几人。
“哦,我们会尽己所能,这也是我们需要完成的任务,”依旧是德莱文代替所有人发言,“我们可以先去放下我们沉重的行李吗?多日的赶路使我们疲惫不堪……”他表现出一副病怏怏的面孔。
伯爵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摆摆手,“这是我们作为主人的失礼,诸位请便,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的一切所有听候诸位吩咐。”
…………
几人走在巴洛克风格的回廊里,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其中,此时已经夜幕西沉,一些仆人开始拉开帘子打开一些通风窗。
他们自是知道自己昨晚都休息了一晚,德莱文也是,想必是想早早离开无聊的宴会,或者私下里说些什么。
走廊的墙壁上挂有不少画作,各种风格的都有,在上楼的转角处,林深发现了一副全景油画,他停下了脚步。
画面中,洁白的半古典建筑坐落在青翠的草坪上,行人如织,似是举办什么活动。园景修整得很是干净利落,就连白桦林里都少有杂草,树木分布随意中带有一种经过人为干预的错落有致感,这是一个对于生活品质讲究的家族。
“怎么了?”珑偏过头望着驻足不前的他。
“哦……没什么,只是看到一幅不错的画而已……”
来到他们的房间,小胖墩抱着咕噜噜和德莱文直接跑去卧室休息——他们烦透了这无聊的你来我往的宴会,门被德莱文顺手关上。
窗前,金发少年正单手叉着裤兜,借着窗外初升的月亮看着手中的什么。
两人走上前去,这厮明显前边是借口离开。
“哦,我亲爱的伙伴们,晚宴可愉快?”劳伦斯转过身来,亲切地问候。
“别提了……无聊透顶的形式。”珑有些怏怏不乐,搬来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翘着腿。
“你们看……我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两人凑了过去,一个小瓶子里,有一缕黑色的发梢,还在不住地扭动。
“这是我在我们进来时察觉到的,”他微微一笑,优雅地把小瓶在指尖打了个转,“或许它不会知道,魔法师的感官可是很敏锐的……”
“我追了他可花了我好大一番气力,在我们进入宅邸的那一刻,就有一股恶意锁定了我们,不过似乎被什么制衡了,我一边要追踪它的去向,一边还要掩盖自己的踪迹……嗯?你们不夸夸我吗?”他跳起脚来,气鼓鼓地耸着肩。
“……”“你是最棒的,劳伦斯。”
另一个房间。
“伯爵大人,那个金发少年似乎发现了什么……不过我们跟丢了一段时间,很抱歉。”一个穿着灰色麻衣的斗篷男子恭敬地半跪着向臃肿男子说道,声音嘶哑。
“无妨,他们是我请来解决这件事的,帮我向伊尔主教传个口信,今年的供奉已经准备妥当运去了……”
“我们一直知晓,您还是这么信守承诺……”
…………
夜色弥漫在宅邸里的每一处,悄然无声,偶尔传来几声无名的鸟啼。
德莱文正在守夜,他刚接过劳伦斯的班,无聊地缩着脖子站在窗棂处,有些想也叫唤两声回应一下,不过他的体面还是让他忍住了,毛茸茸的爪子挠了挠窗台。
从门缝处,冒出了汩汩雾气,开始慢慢在房间里扩散,但德莱文依旧缩着脖子听着鸟啼,沉浸在心痒难耐又纠结万分的心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