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林深是自然醒的，随着意识的清醒，他真实地感觉到每一个细胞都有着充沛的活力。这些天他休息的都很好，他尽量抑制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与惶恐——他心里清楚，这些只会让他接下来的处境变得更糟。
这具身体带给他很大的震撼，惊人的记忆能力与思维运转速度，强健的肌肉纤维与超出常理的反应能力，这都是原本的他不敢想象的。
他首先要做到是继承这个身体所拥有的一切并且为接下来将要面对的种种做好准备，虽然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都如天外来物——完全陌生。但至少此刻，他是安全而自由的状态。
睁开眼的第一时间，摸了摸胸前的玉坠——他睡觉时也没有摘去。拿起玉坠，在黑暗中他清晰地看见，上面已经有了五个散发着微弱光芒的符文，刚好对应着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五天，他并不认为这是巧合。“或许，等到所有符文都亮起的那一刻，我就可以回去了。”少年暗自告诉自己。
将玉坠重新放入怀中，很自然地爬出了马车，他打算帮忙作早食。
在这几天的相处以及对记忆的适应过程中，他已经清楚了身边的一切：一行一共五个人，包括一个叫做阿雅的小丫头，朗克图他们是负责将部落平日里收集到的一些珍惜兽骨和草药运到附近一个叫做松果镇的人类聚集点进行交易。这个小镇是草原东南部重要的枢纽，来自草原的物资在这里集散，而来自更广阔天地的信息与奇珍异宝也在这里交易。这里汇集着来自不同地方的商人、掮客、罪犯和赏金猎人。
而他自己，是顺路一同前来搭乘位于松果镇的长途交通工具：嗡嗡车——一种类似于蒸汽火车的机械造物，不过燃烧的不是煤而是一种名为赤岩的矿石。
和同样起来了的朗克图大叔打过招呼后，林深去提了水放在几匹马跟前，这些红色的大家伙很喜欢他，对着他满意地打着响鼻，用柔软的吻部轻轻触碰他，也不在意林深摸着他们的前额自顾自喝起水来了。
林深失神地看着它们，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种奇异生物，虽然他的记忆里还有不少。除去好奇的情绪之外，林深更多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惊叹。同样惊叹的还有灵能这种神奇的造物，在这五天时间里，凭借着对记忆的把控和莫名的天赋，他已经能够自然运用这种力量。
按照他所了解的这个世界的灵能体系，一共简略的分ABCDE五个等级，不过似乎并没有原先记忆中小说里晋级突破的桥段，而是到达一定能量等级后经官方机构测评后可以得到灵能者工会的认证——他有着体系化的官方流程。
他现在是E级，这个阶段是灵能自发的显现，类似于修仙小说中灵根一类的东西，也就是天资，林深这么认为。
在这个阶段灵能最大的作用就是对身体的强化，林深试着用小时候爷爷教的打坐吐纳去感受灵能，出乎他意料的是，原本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的他，居然真的感受到四肢百骸里潜藏的灵能波动，它们回应着他的呼唤。
昨天试了试自己的力量极限，在运用灵能后，此时十六岁的他就可以在力量上比现实里举重运动员还要强上几分，当然不只是力量，林深在挖掘记忆时就做了一套详细的测试灵能的方案，包括但不限于：力量、速度、耐力、动态视觉、肺活量、神经反应速度、可控制的嗅听能力等的测试，结果都让他很满意，他突然想起现实世界的一部叫做《成龙历险记》的动漫，或许他快可以赶上那位了。
惊喜之余，他也好奇再往上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他想，这些应该能在不久后寻找到答案。
松果镇坐落在河谷沿岸，和他的名字反差的是，松果镇相当的大。
缴纳一定税金后，一行人走入镇子内，镇子里大多是石质建筑，黄褐色的外表，略有斑驳的墙皮，小小的门扉与窗户，大多只有三四层，偶有一些塔楼占据城镇的天际线，上面耸立着黄铜质地的十字架与彩旗，大大小小的建筑沿着河谷高低错落有序，他觉得，这里很像从书中看到的西班牙建筑群。
在朗克图仔仔细细交代了几遍且泪潸潸地拥抱后，林深告别了他们，带着随身包裹独自前往车站。
前往车站之前，他花了一个银币的代价让掮客带自己前往一家十分靠谱的万事通小店，又花了四个银币的价钱买了《梵瑟瑞尔百科全书》、《大陆邮报汇编》《梵瑟瑞尔地理指南》《生物图鉴》，这里有他急需要了解的信息。
梵瑟瑞尔大陆的通用货币是金银铜币，相互之间保持10：1的固定汇率，而纸币与支票等则只在小范围地区流通或者大宗贸易群体内流通，因为梵瑟瑞尔大陆并没有形成一个帝国，而是类似联邦制的政体，各个大州保有高度的自治权，只对塞勒恩学院所处的塞勒恩州定期纳贡和协调有关规定，双方长期保持着高度的默契。
当然这是建立在实力基础上的，塞勒恩学院不仅是一个培养人才的学院，还有着一个相当完备的政务处理机构，包括那个有着传奇色彩的二十三人议会，除去各业界的垄断财阀，据说剩下的都是高阶灵能者，仅仅是《梵瑟瑞尔百科全书》上公布的，就有十二个B级，三个A级，他们共同掌控着这片大陆上的大小政令的决策，更遑论未公布数据的军队了。
砸吧了一下嘴，林深摩挲着下巴感慨到：“这不就跟垄断人才供给没两样嘛，高阶的灵能者全是从这座学院走出来的，用这种方式间接加强对各州的控制。”话虽如此，他对这座久负盛名的学院却更加好奇了。
从车站售票处走出来，林深满脸的肉痛，这车票花了他足足十个个金币，那可是他三分之二的积蓄，还是在学院报销了大部分的基础上。“看来得到了那想办法找份工作赚钱了，”叹了口气，双手交叉在胸前坐在候车厅的木制长椅上，感受到胸口钱包已经变得扁扁的，“好在塞勒恩学院并不收取学员费用。”拍了拍手中并不存在的灰尘，拿出买的几本厚厚的牛皮书，继续开始了解走向外面世界所需要的信息。
嗡嗡车没有晚点，甚至提前几分钟到站，他好奇地打量着，嗡嗡车有点类似旧时代蒸汽机车，整体呈青灰色，外表有不少凸出来的机械结构，车轮由泛着青铜色的光泽的连杆互相连接，载客车厢内部比外表看上去的要整洁宽敞不少，中间的过道是封闭着的，由两扇雕花木门阻隔，一共有三个床位，但目前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此上车。
询问了列车工作人员几句，林深便提着行李检票走进车厢，“听工作人员说，车厢会在接下来数个站换三次车头，应该类似于转换车次一类的，而这种通往塞勒恩学院临近站点的长途票价算得上昂贵了，估计接下来进来的两个人也是前往塞勒恩学院的吧。”躺在不甚柔软的床榻上，林深开始思考起接下来会遇到的种种情况，他习惯准备预案。
接下来几天林深都是一个人在车上度过，其中换了一次车头，每逢停车检修时他都会去服务站购买当天的《梵瑟瑞尔邮报》——这是这片大陆最具权威的报刊。
同时也会收集一些当地掮客提供的信息，人在外多了解些总没坏处，他这么认为。除此之外，林深大部分时间都花在整理收集到的资料，对其在脑海中分门别类，相互对比以鉴别真伪，就像福尔摩斯的记忆宫殿一样——这种习惯在这具身体里的两任主人都有，也不知道是否是巧合。
闲下来后，他还会打坐静坐，慢慢提升自己与体内力量的呼应……时间有些紧迫，在面对更广阔的世界前他得有自己的底气。
这种状态是在五天后打破的，这天外面下起了瓢泼大雨，透过车厢里老旧的玻璃窗可以看见雨幕随着风一阵一阵拍打着周边低矮的建筑。
林深正在心里估算着大致还需要多久才到终点站时，前后两扇上车门同时被打开，两个不同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前面的虽开门快但摩擦声很小，似是门自己漂浮着在低重力环境下移动，后面的很缓慢，但无声力量感告诉他这人的力量。林深结束静坐状态，余光同时注意着两个方向。
三个人呈鼎足之势互相打量。
等等……
三个人？
那个长得跟个球一样漂浮着的玩意不是人吧？应该不是吧。
前面的来客，是一个泛着银色光芒的……球……不过后脑两侧长着两只长长的耳朵，缓慢地上下摇动，仿佛那是它的翅膀，球表面似乎很光滑。不去一直盯着那越来越红的长耳朵。
后面的来客，看上去像一个现世里胖墩墩的日岛男孩，年龄大约十四五岁，留着束在后脑的短辫子，个子不算高，林深目测他只到自己肩膀，他上身内着灰色内衬，外面套着一件玄色羽织，下身是宽松的裙袴，脚踩木屐，腰间别着一把弯曲的武士刀。
愣了愣，“这画风反差有些大啊。”他不由的在内心吐槽起来。
率先打破沉寂的是，那个和风小胖墩，他放下手中的东西，很郑重地向两“人”都鞠了一躬，从林深角度看是九十度的那种，随即有些憨厚地说道：“鄙人八岐星斗，来自大陆北部的九州岛，这次是前往塞勒恩学院参加入学测试，不知二位高姓大名？”
“林……苏勒，来自赛罕草原，也是去参加入学考试。”林深摩挲着手指，好奇地看着这个给他感觉良好的小胖墩，思绪悄然飘到一部动漫里叫做“元太”的小男孩那儿。
两人说话间，那个粉红色小球，是的，现在已经变成粉红色了，扭扭捏捏地飘到二人中间位置，先往上飞了一些，但觉得好像不妥，又稍稍向下降了一些，两只耳朵在脑后揪成麻花状。
“我叫咕噜噜，是精灵一族，很高兴认识你们，我也和你们一样……得到了塞勒恩学院的邀请。”咕噜噜边说话边在空中左右摇动。
他在书中见到过对这个种族的描写，好像有两类，他这类的应该属于自然界中诞生的，多余的目前还不甚清楚。
有着共同的目的地，几人熟识地很快，开始慢慢分享起自己的来历打发这无聊的旅途。
（或许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之间本就没有隔阂，他们总是愿意怀揣着最大的善意去认识这个世界，这一路上总得有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在他们的世界还没有完全定格之前，不至于孤独寂寞无处排遣，喜怒哀愁无人倾听。很久很久以后，三个已经长大了的少年或许会在某个无人问津的傍晚，一起坐着聊着天，回忆起他们之间的羁绊就是从此刻开始慢慢缔结。）
………………
嗡嗡车的名字源于在它行驶在原野轨道上时，侧耳倾听，可以听见有规律的嗡嗡嗡声响，声音并不恼人，反而有点像鸟类拍打着翅膀的感觉，很是轻快。
伴着嗡嗡声，林深在车上已经待第九天了，林深想着，如果他没有估计错的话，明日上午，他们就会抵达塞勒恩学院站。“还真是有些忐忑啊。“
林深靠在车厢内的懒人沙发上，放下了他这几天已经完全记忆了的几本书，把他们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微微偏过头看了看旁边不时传出的“噗叽噗叽”声音的地方——八岐星斗和咕噜噜左右对峙，小胖墩用肉乎乎的手戳着淡黄色小球的面颊，而小球也不甘示弱地用两只长耳朵见缝插针般戳着对面那张肉乎乎的脸，二人玩得不亦乐乎，似乎星斗戳中的次数更多，看了一会儿，林深摇头失笑，感觉那两货比他这具身体的主人还要小一些。
转过身子，林深问道：“阿斗，你对那个入学考核知道多少？”
“入学考核啊，”八岐星斗停下了奋战中的手，“我听家里面家里面的长辈提起一点，分八个考核片区，似乎淘汰率挺高的，而且学院不负生命安全责任，所以里边常会出现恶性竞争的事情……乌鲁乌鲁乌鲁……”咕噜噜在他边说还在边揉捏着他的脸，后面几个字星斗几乎是用鼻子发出声来的。
林深上前抓着耳朵把那个小球提起来，放在手心顺着它的毛，小球很满足地微微摇晃，“嗯，继续说说还有什么。”林深看向八岐星斗。
小胖子揉了揉脸，坐在二人的对面小沙发边沿，说道：“学院是允许组队进入的，组队共同通过考核后不出意外的话将会编入同一个小队，学院是支持团队合作的，不过考核中每个小队最多只能有三个人。”
林深边听边摩挲着手指，他在思考问题时总会有这个习惯。
小胖子这几天早也习惯了林深思考时的动作，贴着二人身边坐了过去，笑嘻嘻地说道：“苏勒哥，到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组队吧，我可厉害了，小咕噜噜，你说好不好？”
享受着抚摸着的小球赞成地点着脑袋。
把小球放下——似乎这类生物能够感受到对他们是否有恶意。“嗯，相互有个照应也好。”
林深倒也没想着利用他们什么，经过这几天了解，他在一点点摸清同行之人的底细。
叫八岐北斗的小胖子应该是一个用刀的好手，从这几天不经意间发现他虎口处厚厚的茧子就能略微体会，而那把一直收在刀鞘中的太刀明显也不是凡物。
至于那个看似没有什么力量的小球，却有着很神奇的控制重力的能力。
不过他并没有不堪到得依靠他人的地步，这些天的争分夺秒不是无用功。
在这十几天他慢慢从记忆中找到些意料之外的馈赠，诸如草原人擅长的弓道与狩猎时的经验，他也试了试从醒来就一直放在他身边的那把有着暗红色纹路的奇异长弓，同时他也在中途停车的间隙，按照脑海中的记忆在沿途收集了不少或许有用的小玩意，虽然不至于有很大的杀伤力——他的财力也不足以支撑他大手大脚淘宝。
想到这，林深不经意间摸了摸胸口的小玉坠，他经过十几天的摸索，察觉到这玉坠的不凡——似乎一直在吸收着些什么。
“也该找机会试试自己这具身体的实力增长到什么地步了，玉坠上的符文已经增长到十六个了，那种感觉也越来越强烈了，或许真的在符文全部恢复后就能回去，”林深拿起一旁列车工作人员提供的酒水一边小口抿着边在心里默默说着，“还是得先解决眼前的事，没有实力在这陌生的世界总让人感觉不安。”
放下酒杯，开始调整状态，稳定心神继续尝试熟悉记忆，这个过程有些像一个假期没有学习后，开学时应付返校考试。
旁边的一人一球对林深这种时不时的无言发呆已经见怪不怪了，兴奋地讨论着等会儿列车停站检修时去吃些什么，叫咕噜噜的小球很坚定地选择了超大份蜂蜜布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