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雾都初游
列车抵达塞勒恩列车站是在第二天清晨，名叫八岐星斗的小胖墩摇摇晃晃地顶着个长耳朵小球走下来——最后一段路程嗡嗡车不停地加速又减速，他有些晕车，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头顶上看起来兴致很高的名叫咕噜噜的小球。林深随着二人身后一同下来，他一只手提着行李，一只手搀着星斗，星斗的行李由咕噜噜操控着，慢吞吞地飘在众人身侧。
“先找个旅店休息下吧，入学测试安排在后天。”林深边打量着四周建筑边向另外两人提议道，星斗感激地点头答应，咕噜噜则是用两只耳朵贴着他，一股清凉的能量让他灵台清明了不少。
买了点晕车药，三人拎包住进了一间开在车站附近的旅馆，“咕噜噜，你照顾好阿斗，我出去办点事。“林深将房间钥匙甩给咕噜噜，咕噜噜认真地点了点脑袋，浑身散发着翠绿色的光芒。
推开旅店有些老旧的大门，林深迎着阳光伸了个懒腰，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始认真环视起这座城市：迎面的马路上人流交错，偶尔还有一些披着靓丽甲胄的奇珍异兽牵引着一辆辆华丽的车子穿行而过，马路地面铺着厚实古老的黑青色地砖，一块块整齐地向前铺展延伸，城市建筑主体呈米黄色，相互间紧密相连，建筑表面雕栏画栋，精细的雕刻纹路使建筑表面十分有立体感，古典风格的雕塑与拱券交错其间，其上略微有一些灰褐色的斑渍，更显这座城市的古老，屋顶多用赭色琉璃瓦，残余着昨夜的雨水，透过薄薄的一层雾，反射着清晨浅淡的阳光，一些白色的鸟在上面并排站立——林深记得他们叫做白令鸽，偶尔有尖尖的塔楼顶横亘其间，让天际线变得错落有致……更远处，传来教堂的钟声与礼赞歌声……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所谓的大城市，他惊叹于这座城市的古典气息。遥望着远处建筑上的青铜马雕塑，“先走走看吧，待在车上这么久感觉人都要发霉了。“
林深沿着泾渭分明的街道一连走了十余个街区，一路上他都在观察这座城市，还买了一份《塞勒恩时报》边走边看，上面用头条板块刊登了塞勒恩这次的招生考核事项明细——塞勒恩学院每十年招生一次，以公历十年为跨度作为一个周期。
走到一个广场，找到了一个座位，拿着花了几个铜币买的鸟食喂着咕咕叫的白令鸽，他在想着刚才他在报刊上的所见所闻。“学院允许参加考核的学员携带不超过自身实力等级的任何东西参与竞争，“自嘲地笑了笑，”财力与地位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吗？“
手中的鸟食喂完了，林深向它们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有了，鸽群似乎并没有理解他的手势，还在“咕咕咕“地打着转。
“看来只能先去卖点东西了，”林深站起身来，惊起鸽群一阵惊慌，“然后去交换一些目前用得着的玩意。”
他包裹里还有些长老们送的赠礼和自己珍藏的宝贝。“两枚E级别的土属性魔核（魔核是这个世界某些低智慧物种体内能量等级达到一定程度后所蕴养的能量核心，作用十分广泛），一株品相完好的赤翎花，还有一根来自D级玄甲犀的独角，本来想留着它以后打造武器的……”
林深有点肉痛，眼角抽了抽，这些可是他全身上下除了那把弓以外最值钱的东西了。
“先走好眼前路。”他这么安慰着自己。
…………
向附近的街头情报掮客花了点小钱后，在他的指引下走进了一所还算宽敞的交易市场——他可不想被不明不白地下黑手。
他买了一个宽大的黑斗篷，将自己的面容掩盖在黑黢黢的帽檐下。他没有走向交易市场深处，他对自己要交易的东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这些在他看来或许是珍宝，但在这座久负盛名的城市里，或许还上不了台面。
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将包裹里的东西向官方柜台售卖，接待他的是一个留着八字胡须的老绅士，他先是打量了一下林深，见来人似乎并没有客套的打算，就直接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向穿着斗篷的人询问是要出售些什么。
将包裹递了过去，老绅士并没有显得多么惊讶，只是微笑地让他稍等片刻，旋即从胸前掏出一枚单片镜架在鼻梁上，对着柜台上的灯光照了照，接着掏出一系列检测工具，林深没有好奇地一直注视着，在一旁默默发着呆。
约莫十分钟后，老绅士带着一个小袋子再次来到柜台前，平静地说：“保存得很不错草原特产，先生，”他把小袋子放在柜台上，重新把单片镜别回胸前，理了理领带。“我们商会愿意收购您提供的这些东西，其中那根玄甲犀独角原本我们给出的估价是六十枚金币，不过因为有些年代了，所以折价百分之二十，赤翎花品相很好，我们愿意出三十枚金币，两枚魔核每枚我们愿意出十五枚金币收购，除去百分之五的税率，一共是一百零二枚金币外加六枚银币，您意下如何？”
“成交。”林深压低了嗓音说道，这个价钱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在松果镇时他就打听过这些的大致交易价，远没有这里高。
决定见好就收的他，在完成交接后把钱袋放进斗篷里，离开了柜台处。他绕了绕路，来到另一处交易区，“应该没有引起不必要的注意，”这么想着，颠了颠怀中的腰包“这就是我的启动资金了，但愿能淘到些好东西吧。”
在灯光暗淡的自由交易区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林深边走边打量四周的摊位，这里人流算不上密集，但他依旧走得小心，尽量不与他人触碰。绕来绕去大约走了两刻钟，在一个偏僻的摊位面前停下了脚步，开始拿起东西仔细打量起来。
摊主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瘦小老头，宛如鹰隼般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手心。挑拣了一会儿，最后手指停在一个骨质指环上，他认出来来这个东西有些像现世中一种叫做”韘”的工具，这是很古老的一种器具——他大学旁听过考古系的课程。
他自然是难以分辨这些或多或少有着不同等级能量波动的奇珍异宝，他继承的记忆中大部分都限制在草原环境，不过胸前的玉坠似乎在隐隐指引着他，他并没有去抵抗这种无端牵引，而是顺从着这种冥冥感应。
在指尖接触到骨节的那一刹那，一股信息流在他脑中呈现：龙骨韘，以苍蛟骨锻造，携蛟龙之精魄余韵，可驱杂念，心清而神明，若与其相契合，或可御其内精魄余韵，入浩渺之境。
这段文字与他所处的文明格格不入，这应该是另一个文明的东西。
林深在心里慢慢放下悬着的心，他自是知道，刚才的异变应该是玉坠引动此物内部的灵魂印记，一些等级较高的物件，锻造者会在其中留下灵魂印记，用以解释此物具体信息，不过越是高级的东西，灵魂印记就需要同样强大的能量才足以触发，这老头显然没达到那个水平，不然他也不会在这里售卖了。
随意地放下龙骨韘，林深装作只是随意摆弄了一下，继续翻看其他物件，挑了些一种叫做源晶的触发式元素储存器和一些杂七杂八的玩意，不动神色地把刚才他放下的龙骨韘挪到这些东西一起，问道：“老板，这堆东西怎么买？”
听得是一个少年的嗓音，山羊胡子老头觉得这必定又是一个瞒着父母出来凑热闹的毛头小子，“三十八金币，不还价。“林深内心惊了一下，暗自骂着老板真黑，源晶在其他地方都是以一金币一枚贩售，他应该也完全不知道龙骨韘的秘密，从他把它随意放在角落就不难得知。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还是表现得天真无邪，如偷拿家里钱的孩童一般，拙劣地装作神秘兮兮，踌躇地掏出钱买下。
老头吃准了他年少无知，还在一边吹嘘这些东西的高明之处，林深也装作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经过短暂交割，他收起包着这些东西的包裹，他迅速将其放入斗篷下的手中，而老头似乎也怕他反悔，收起摊子就往外走，他今天已经大赚一笔了，遇到个傻小子。
林深也没有再次翻看包裹里的东西，他怕引来懂行的窥视，这里人多眼杂，转身离去，两个全都不怀好意的狐狸就这么草草分别。
淘到宝后，虽然还不知它具体用处，但已经觉得自己赚回门票价了，接下来他不断在各个摊位旁走走停停看看，视线在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上来回驻足，足足一整天都待在这里，不断了解各种东西的特性和使用方法。
在花了五十二枚金币的代价上，购买了一些可安装源晶的特质箭矢、不同属性的元素石、一双由锯齿鳄皮制成的护手、还有两小瓶分别具有回复灵能与治愈伤势效果的魔药——这花了他足足二十枚金币。
走出有些逼仄的交易市场时夜幕已经降临，林深出来抬头看了看天空，上面只有一层微微泛着光的阴云——塞勒恩城常年湿度很高，雾气氤氲已经是每个这座城市居民司空见惯的景致，不少外地游客就冲着这个噱头而来。
感觉着脸上传来的清凉感，他觉得这里有点像现世春日里的南湖市，许是很久没回家的缘故，他脑海中对于南湖市的印象不断地集中、放大。
街边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有专门的工作人员攀着梯子往灯罩上更换一种叫做萤石的东西，这玩意用特殊方法激活后刚好可以持续发光一个晚上。
灯光下雾气有了形状，不断变换着身影，远处传来“噔噔噔”的马蹄声，林深猜想，那应该是巡逻的城防警卫队，他们的脚步声很有规律。
“该回去了，这两天研究一下这些东西，”他哼着名为《MELANCHOLY》的旋律，在夜幕中踽踽独行，“对了，还得给阿斗他们带点吃的，听他说想要吃千层饼来着，我记得来的路上好像看见了这么一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