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侠气

齐渊虽然确实看到了源头，但他根本无法分辨这个源头代表的是什么。

追溯源头固然重要，但看清其变化也是一个重点，至少有可能看出启灵教在制造什么，又为什么最后让一切消弭于无形，他们在隐藏什么。

齐渊知道这个重点，所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具躯体的变化。

只是那具躯体的变化实在太过缓慢，十分勉强，就像支撑其变化的力量十分弱小，导致其无法快速转换一般。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其的变化速度在增加，从接近十个呼吸才转化一块鳞片到九个呼吸。

事实上，这个变化也不能说慢，只是在这样分秒必争的环境下，几人的心中都异常焦急，才让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慢。

越慢，则代表着启灵教有着越多的时间做出应对，事态也会渐渐超出几人的预料。

舒蝉夜更是神经绷紧，即使一直以灵力维持着封锁，眼神却也在一直注意着外界的动静。

可惜，他等待的那个人或者说那个动静一直未曾出现。

师父的安排他很清楚，这其实不仅仅是一次试探，也是师父感受到危机后为了寻找盟友的一次尝试。

忽然，一道虹光飞来，立在了院外的空中，几人的目光齐齐望去。

身着一袭白裙的高挑女子，看着三十来岁，眉眼细长，神色清冷，声线也带着几分漠然的腔调。

“是你们，那又是什么，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危险？”

她眉头轻皱，冷眸盯着地面上那个不断变化的尸体。

“青菱，冷月蝶前辈没来吗？”舒蝉夜淡声问道。

“师父平日里都在沉睡，如今自然不曾醒来。”

青菱前进了一步，站在封锁的外围，皱眉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为何要封锁这个院子？”

舒蝉夜没有回答，只是顿了片刻后反问道：“有办法唤醒前辈吗？”

事实上，他虽然只是用法力维持这个封锁，但内部的压力越来越大，他并不轻松，必须全力维持才行。

“别说我做不到，就算可以又凭什么？”

青菱冷声道，抬手抚上封锁边界，本就皱起的眉头更紧促了一些。

“这个封锁的阵法如此强，很明显不是你们能够做到的，看来是李长老让你们来的。”

舒蝉夜闭上了眼，根本不想再和她废话，实在有些费力。

“不管你们想做什么，但凡伤害到了城中百姓，师父自会找李长老算账。”

青菱留下一句话，冷哼一声后身形瞬间消散。

而在此刻，那具尸体的鳞片赫然到了三分之一，变化的速度也进一步增快。

院中的那种冷寂也在不断加深，此刻不再是那种高邈的冷寂，而是切实的变成了一种幽冷环绕。

只是一个不注意，云轩差点就失去了神智，还好齐渊及时发现并在第一时间唤醒他，才没让最坏的一幕出现。

“让他滚出去！”舒蝉夜的灵觉自然注意到了这一幕，冷喝道。

云轩一怔，并未反驳，抬步就朝着院外走去。

但就在这一刹那，封锁的外界倏然多了一道黑袍身影，脸上戴着猪的戏面。

云轩的脚步猛地顿住，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人，“你怎么可能进来的？城内的阵法呢？”

“许链！”舒蝉夜轻喝出声，这便是李安之让几人集合的原因。

许链抬步走出，身形化为一道长虹朝着猪面人冲去，手中瞬间多了一把锤子，将那黑袍人带离附近。

“站着干嘛？出去！”舒蝉夜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轩后知后觉，回头瞥了两人一眼后就此离开院中。

他们两人离开都未被院中的封锁限制，想来是和之前的灵符有关。

接着，院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齐渊确实也感受到了那股幽冷，但自从第一次脱离那种怪异的心境之后，他便没有再感受到威胁，也不知是他特殊还是那种威胁只有一次。

“这种传染性很特殊，上三境以下的修士若是没有准备根本无法防御，但你却做到了，师父说你很特殊果然没错。”

舒蝉夜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但他的额头两侧已经开始渗出汗水，足以证明此刻的压力还在不断增加。

“我不知道能够撑到什么时候，也不确定冷月蝶会不会出现，但启灵教肯定还有动作。”

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静：“但不管他们来的是谁，都只能让你扛，在最后的时间里，我会以生命为代价将这具尸体消灭。”

他忽地笑了笑：“要我说，师父就是太过仁慈，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死些普通人又会如何？但他毕竟是我师父，既然要赌，我便会陪他赌。”

“他当然不是让我来送死的，此前我们想过很多种可能，可惜这具尸体是最差的一种，也就是说，只有这种方法能够彻底消灭他。”

“放心，你不用挡多久，只要那个变数出现，我会立刻中断，两个呼吸后就能完成一切，为了保证不出现判断失误，我先将整个过程告知于你……”

齐渊心肺瞬间收紧，一股温热的血液从脚底倒流向上，背脊更是一阵颤动。

他确实曾想过舒蝉夜有着后手，也知道李安之在用这一城的人胁迫冷月蝶，甚至一度认为李安之的做法和启灵教的做法没什么差别。

但这一切只是表象，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李安之依旧冷静的维持着他所坚信的正义，哪怕代价是舒蝉夜的性命，是大概率会彻底失败的结局，甚至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确实，这样看起来李安之反而不顾大局，但这是何其浪漫的侠气。

他没办法不为李安之的选择和舒蝉夜心甘情愿的牺牲感到震惊，乃至敬佩。

“好！”他的回答慢了片刻，但却十分认真。

也是这个选择，真正让他从心里对李安之认可起来，哪怕这有可能会将他的命一起搭上。

舒蝉夜脸上恢复那标志性的笑容，“还有一点，虽然你大概率感受到了，但我还是要说清楚，这种传染是心境上的力量，这种力量十分神异，至少在龙庭之中没有几人能够掌握，和冷月蝶的能力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师父也只是出于小心给了我防备的手段，你若是能活下来，请将这一点带给师父。”

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齐渊还未来得及回答，整个院中的氛围顷刻间变了。

那一股幽冷骤然加重，周边的空气凝结起了白霜，寒意直刺骨头。

齐渊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却陡然发现舒蝉夜原本结印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垂下，似乎再度陷入了心境之中。

他正想拉其一把，院外却忽地掀起一阵微风，一道虹光倏然出现，径直冲向了院子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