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胜负
李安之能赌，舒蝉夜能赌，他有何不能赌的？
他在赌，左手能不能这样看着他死！
齐渊也没想到，自己这种自私的人竟然也有热血上涌的一天。
当然，从根本上来说他依旧是自私的，他觉得这次输的概率很小。
手中法决的变化虽然艰难，但不过两三个法决而已，即使再慢也总会做完。
舒蝉夜这边确实在尽快，可他消耗已经很大了，青菱也不是什么随意揉捏的软柿子，这短短时间根本无法分出胜负。
既然是赌博，就会有输的概率。
齐渊似乎是真的赌输了，最后一个法决打出时，左手的声音也未曾响起，而他的意识则瞬间被拉入了那奇妙的心境之中。
那个玉石般的身躯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整个朝着他包裹而来，这一次他完全无力反抗，只能眼睁睁的被其包裹、侵蚀……
心中任何思绪都开始变得缓慢，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那股高邈的意志降临在他的意念当中。
不甘、后悔……等情绪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对一切的漠然，这种漠然并不是不在意，而是世间的一切事物都太过渺小，根本不值得他投注任何注意力的那种漠然。
“………来！”
忽然，一道低沉且不清晰的呼喊在他心田响起。
“……回来！”
越发清晰。
“齐渊，回来！”
直到彻底听清。
对，我是齐渊！
一切高邈和漠然如潮水般褪去，那玉石身躯与他的合并停顿在了最后一步。
他整个从玉石身躯中退出，随即他便看见玉石身躯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丝不甘，下一刻却整个碎裂开来，彻底从他的心神境中消失。
是谁救了我？
不是左手的声音，而是一个清亮的女声。
他扭头望去，顿时一怔。
只见身旁多了个一袭青袍的高大女子，足足比他高了一个脑袋，其精致的眉眼给人的感觉恍若雕塑，一头银发无风飘舞，自带着一种天然的疏离与清冷，不像青菱是以表情体现出来的性格。
或许是特征极其鲜明，齐渊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冷月蝶？”
话语刚出口，齐渊才注意到对方的四肢之上竟然还有一圈蓝色的镣铐，一头锁住她的手脚，一头则融入在虚空之中。
女子望向他，轻轻颔首，“你好，齐渊。”
“谢过前辈出手相救，不知前辈这是……什么情况？”
齐渊拱手感谢，之后虽有所迟疑，但还是将镣铐之事问了出来。
女子抿唇摇头，淡声道：“这是上一代龙庭庭主徐冥的手段，我本该出手助你们的，但实在无力，好在这怪异手段也是心境力量，对我的封锁又突然有了纰漏，我才勉强能入你心境出手相助。”
“为何他要将你封住？”齐渊问道。
女子依旧轻轻摇头：“我尚不明白，大概两百年前他忽然来临，在我全无防备之时便出了手，之后我就成了这般模样，就连青菱被人替换我也无法帮助。”
“我们能帮前辈做些什么？”
女子轻叹一声：“你们帮不了我，就连如今的庭主也做不到，不知为何，徐冥似乎并未将心境之法交给如今的庭主，我会将我所知道的事情告知于你，或许对你们能够有些帮助。”
……
……
另一边，舒蝉夜心中焦急，余光瞥见齐渊的身形忽然软倒，怒火瞬间充斥整个心田，双眸泛起血丝。
“你找死！”
他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这三个字，接着身形化为一道白色惊鸿，寒气掠起，朝着青菱袭去。
但此刻的青菱不准备继续纠缠，只见其身边浮起一圈白雾，遮蔽了自己的身形。
舒蝉夜的身形一闪而逝，一缕猩红从白雾中溅起，那圈白雾瞬间化为一道冰雕。
他返身走回，眉头紧皱，一拳打碎了冰雕，其中只剩一只断臂。
青菱还是逃掉了，以一种他不理解的方式逃掉，仅仅只是付出了一只断臂的代价。
不仅如此，留下的那只断臂也在冰雕碎裂之时化为一片虚无，一点信息都未曾留下。
他静立片刻，只能接受眼前的事实，随即转身朝着齐渊走去。
也在此刻，云轩快步跑来，一眼便看见了软倒在院中的齐渊，还有那一具渐渐开始化为虚无的尸体。
他在齐渊的身侧蹲下，手有些颤抖的探向其脖间，感受了一下其脉搏，悬着的心轰然坠下。
他猛地瞪大了双眼，握住齐渊的手臂，以灵力探查生机，嘴里呢喃出声。
“不可能，不可能！”
一颗丹药现于手中，他塞入齐渊的嘴里，汹涌的灵力从体内涌出，进入齐渊的身体。
但这一切终归是无用功，他救不活一个彻底失去生机的人。
许链到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眉眼瞬间垂下，声音带着几分涩意问道：“他死了？”
云轩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死死盯着舒蝉夜，想要说些什么，但始终不知如何开口。
他又以什么身份去质问对方，本来他就是一个什么都没帮上的废物。
“嗯。”
舒蝉夜脸上没了笑意，“这本来应该是我要去做的事情，封印自打开以后就没办法再继续，就算师父也做不到，除非以换神之法替代那具尸体，并选择自我泯灭。”
“当初师父本有几手准备，也问我愿不愿意如此做，我答应了，但偏偏这就是最坏的一种，而刚才齐渊主动替换了我，我本想着若是时间足够再换回来了，可惜我高估了自己。”
他自嘲的笑了笑，“我挺讨厌欠别人东西的，没想到除了师父以外，我还欠了他一条命。”
许链遗憾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感情十分纯粹，唯一的感觉就是可惜。
“我那边也没能留下，对方的实力不弱于我，主动逃跑的速度我完全跟不上。”
舒蝉夜微微颔首，“走吧，带着他去找师父，先将一切都告诉师父。”
话落，他刚抬步，神色却忽地怔住，眼神从疑惑到不解，渐渐转为释然，最后变成了纯粹的高兴。
在他神色变化的同时，许链也注意到了场中那双明亮的双眸，惊喜道：“你没死！”
云轩后知后觉的抬眸，接着便看到那一张苍白面容上睁开的双眼。
他的脸色倏然涨红，语无伦次：“你…醒了……没事就……你怎么活过来的？！怎么没有心跳呢？身体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