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定计
外面突然下起了雨，淅沥沥的作响，雨水还被风卷着吹进了屋里，打湿了窗帘，桌子上也落了一些雨滴。
林文森不免担心，下了雨地滑，祖父有可能不会去河道旁。
可他还是选了跟上几次遇到祖父差不多的时间段，撑着雨伞，走出了庭院，前往河道。
他要去碰碰运气。
下着雨，路灯变的更加朦胧昏暗，加上地滑，路很难走，可到时河道旁，早有个人撑伞等在那里。
灯光下，黑色的细雨飘飘而落的落在雨伞上，在伞的周边结成水珠，成线成窜的落在了地面。
“爷爷。”
林文森喊了一声，那人收回了凝视着裹带落下的雨水奔流往下的溪流，向着这边望来。
林正元开口，“有没有消息？”
“有。”
林正元不废话，林文森自然也单刀直入的回答，“胡四海被杀了，动手的是周家的‘吹糖人’，好在，胡四海在临死之前说出了凶手。”
林文森所说，跟林正元所听到的显然不同。
他神情明显起了很大的变化，转而凝视了过来。
“胡四海说了？”
“是。”
林文森颔首，“他说，他在为周茂发的姨太太唐玲做事，从周家先杀张家灭口，再杀胡四海灭口来看，唐玲就是海难的幕后凶手。”
“唐玲？”
“对。”
林文森继续道：“唐玲不是一个人，她是‘旧日会‘的。当然胡四海一家之言不足为信，我特地去万宝夜总会查了，大歌女唐婉也是‘旧日会‘的。”
事情到如今，可以确定‘远洋号’的海难是‘旧日会’一手策划的。
等林文森说完，林正元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他也动用了林家的力量，但一无所获，林文森却在短短两日之内就把事情查的一清二楚，可见其聪慧敏锐。
不过，带回来的答案却让他头痛。
‘旧日会’。
就算证实了‘旧日会’策划的这起海难，林家能上门跟他们要赔偿吗？理论上是可以，但事实却不可能。
那是一群反贼啊。
好一会，林正元才开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接触唐玲。”
他要跟唐玲谈一谈，但他只为自己谋福利，至于林家……事关‘旧日会’，林家的赔偿很难要得回来了。
“嗯。”
林正元颔首，他赞成林文森这么做，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又忍了下去。
林文森则又问：“爷爷有没有派人盯着唐婉唐玲？”
“没有，我只让人盯住周家。”
在这之前，林正元跟林文森还有周公子都一样，没想到海难会跟‘旧日会’有关，一直怀疑是周家的两个竖子。
所以，林正元只盯了这两人。
至于唐玲跟唐婉，林家不至于没有人手去干这件事，而是林文森在查，他怕惊了对方。
“唐玲约见唐婉了吗？”
“没收到消息。”
唐玲也住周公馆，盯哨周家很容易就会连带上唐玲，既然没消息，那就是唐婉跟唐玲还没见面。
林文森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在唐婉跟唐玲见面时，让‘神灵视角’去探听。
‘神灵视角’持续不了多久，所以，一定要在两人见面之后再去。
林文森说：“爷爷能派人盯住唐婉跟唐玲，一旦两人同时离开万宝夜总会跟周家第一时间通知我。”
“第一时间通知你……上哪儿通知？你一个看大街的，我让人满大街的找？”
祖父的语气有些硬。
林文森敏锐的察觉到，似乎是对自己依旧穿着制服不满。
他一直穿着制服在家里逛，此举动无非在告诉所有人，他二伯无德，苛待子侄。
祖父不喜欢他这样。
可林文森听出来也假装没听出，你也别只骂我一个，二伯干得出，怎么还不让人说。
“我升官了，现在是探员，有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有电话，打电话给我就行……又或者到我租的院子找我。”
“……你升探员了。”
巡警升三级才是探员，而林文森去北区巡察局上班才区区几天而已，林正元多少有些吃惊。
“对，我入职以来，屡立奇功，老总破格提拔。”
见林文森像只蛤蟆一样吹大气，林正元想笑又想骂，这小子性格随谁的，我林家可没这号人。
有心打击他，
“你既然升探员了，手底下就有人了，何必找爷爷这边要人？”
这是暗讽林文森指使不动手底下的人。
事实，的确是这样。
不仅指使不动，也信不过那些人。
林文森却是一本正经，“我手下的只不过是底层的胥吏，‘旧日会’的人，长期藏匿，警惕性极高，他们盯不住的，还是得爷爷派高手去。”
事关重大，林正元虽然挖苦了两句，可心里却还是很重视的。
“好。”
他应了下来。
随即，林正元又看了看这个孙子，“你了解‘旧日圣会’吗？”
林文森摇头。
“我只知道，‘旧日会’推崇机械，想要人类恢复工业革命，而不是拜神修行，至于其内部结构，人员构成完全不清楚。”
林正元闻言不放心的补充：“国会里有一位长老是支持‘旧日会’的，神殿甚至出现过一位‘旧日会’叛徒，‘旧日会’超过你的想象，已渗透进各行各业，跟他们打交道一定要小心。”
林文森听出了林正元担忧，‘旧日会’势力过大，林家与之纠缠不是上策，万一鸡飞蛋打，就得不偿失了。
“我明白，就算拿到实证把‘旧日会’定死，我们也未必能跟‘旧日会’要来赔偿，说不定还会触怒‘旧日会’引来报复，所以，我们的目标不是‘旧日会’，而是周家，也只有周家有钱赔给我们。”
雨水淅沥沥的落着，林正元透过雨帘，望着昏暗灯光下，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孙子。
他不禁想起了六十多年前，自己也像他这般。
可一眨眼，人生路都快走完了。
“你能明白就好。”
林文森想明白这一点，不是因为从林家角度出发，而是周公子心态变了之后，林文森担心自己会竹篮打水才想通这一环节的。
不管唐玲怎么收买的周家人，可事实上，周家人的确背叛了周公子。
差别不过是主谋还是从犯。
“不早了，我回了。”
说完，林正元转身往自己的庭院方向走去，雨天灯光更昏暗，很快，他就消失在了黑暗里。
林文森也转身回自己庭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