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泼皮
辰虎掂了掂手中的钱袋。
里面铜板相互撞击，发出“哗啦啦”的清脆声响。
分量不是太够。
“这人也太穷了些，也就十来枚铜钱，算来还不够一顿茶钱。”
虽然这位打劫的兄弟来得很及时，不过囊中有些羞涩，算不得是雪中送炭。
镇子不算大，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同行在附近上班。
辰虎运转妖力，耳廓微动，捕捉空中细微的声音。
野犬吠嚎，小孩嬉闹，有男人喝酒说着荤话，也有妇人在攀比着自己孩子。
蓦地，他听到孩童的叫嚷声，旁边还夹杂着粗粝凶狠的男人声音。
“娃子，你爹爹捞尸的时候溺死了，你以后无依无靠，活不过这个冬天的。
快快开门，二叔带你去城里，给你介绍个好人家！”
那孩童声音清脆，听起来像是个八九岁大的孩子，正铆足力气用力叫骂：
“你……你骗人！我爹说了，你和那些白……白头帮的人是一伙的，专抓我们这些小孩，要卖给大肚和尚吃掉的！
我才不信你嘞，你快离我远点，不然我叫我爹来打你！”
那粗粝声音干笑两下，立刻回应：
“哈！你爹？你爹早变成河里的溺死鬼了！快开门，不然老子一刀把门劈开！”
话音落下后，就是急促的砸门声，‘哐当’作响，仿佛随时会被破开。
“……”辰虎。
他忍不住心头火起！
什么世道，在小镇里公开做人牙子的勾当，还这么嚣张跋扈？
这镇里没有官府衙门吗？
双足用力一蹬，身体已腾飞而起，顷刻越过头上屋顶。
一双虎耳，牢牢锁定声音传来的位置！
风声在耳畔呼啸，衣袂烈烈作响。
“就是这里了。”
‘啪嗒’。
辰虎轻盈落地，优雅而精准，没有荡起一丝灰尘。
“放开那个！……呃。”
面前，癞皮黄狗正趴在一只短毛白狗的脊背上，似乎正试图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雌雄两只狗愣愣的看着从屋顶闪下的不速之客。
“……嘶。”辰虎。
好像跑过头了。
……
赵二麻子是个普通泼皮，平日里游手好闲。
可他深知，自己的人生巅峰将至。
只要这一次能加入白头帮就行了！！
白头帮的人，哪个百姓敢和他们叫板？
他本不是什么人牙子，不过偶尔当一次人牙子也没事。
这是白头帮的纳新密令——带来三个阴月生的娃娃。
他已带去两个了，城里的老爷为此赏了他十两银子。
他侄儿冬子，他记得是申月出生的，离中元节似乎也就隔着七八天。
对不起了大哥，反正你也溺死了，要儿子还有什么用？
干脆便宜兄弟一场富贵吧！
他一定要带走门后的娃娃，即便是宰了这个面前老头也无所谓。
“你再不起开些，老子就一刀剁了你！”
赵二麻子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在月光下寒得怕人。
陈老汉瞧了一眼，心底微微有些发怵，不过还是强自做出一副精悍的样子。
他不后悔冲出来救这孩子。
自己已经快七十了，自从儿子被征兵后，只剩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只能靠给人打些零散工过活。
这泼皮为了钱，什么勾当都做，听说他最近给城里的老爷做人牙子的买卖。
对此，他是相信的。
绝不能让这人拐卖了冬子。
老汉挥舞这手中的草叉子，和泼皮争锋相对道：
“二麻子，你给我滚出去！冬子爹就算出事，也有邻里照顾，用不着你在这儿瞎操心。
你再不走，当心我儿子回来后，到时候有你好瞧的！”
赵二麻子嗤笑一声：
“嘻，回来？你儿子征去肃王的军伍里，三年都没音讯了，怕不是已经死在哪个犄角旮旯了吧！”
陈老汉大怒：“你放屁，再说我儿子不好，我攮死你！”
里面的冬子也喊道：“坏蛋，坏蛋，陈爷爷打死他！打死他！”
赵二麻子听得焦躁，狞笑道：
“行，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看看是你攮死我，还是我劈死你！”
赵二麻子心想着这票得手后，他便是白头帮的人，即是官府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心中发狠，向前奔了两步，抡圆钢刀，迎头劈了上去！
陈老汉连忙举起叉子挡住。
钢刀势沉，草叉老旧。
一击而断！
‘锵’。
刀刃磕在地面上，硌得火星子四射。
竟没砍到。
赵二麻子不可思议的抬起眸子，这快入土的老头子，什么时候有么快的身手了。
陈老汉手中的草叉已断做两截，掉在地上，但他整个人却生生向后移了三尺。
可瞧老汉的脸色，却是比赵二麻子还要难以置信许多。
他是被人拉走的。
场上，已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五官俊邪，身形高阔，长发金黑交杂，野性不羁。
“哪来的王八羔子……你是他儿子？”
赵二麻子愕然，陈老汉他不是在诈我吗，怎么儿子真回来了？
辰虎翻了个白眼：“不是。”
赵二麻子瞄了辰虎一眼，见他腰间佩刀，胸膛横阔，像个武夫。
心里也有一点忌惮。
出言警告道：
“不是就让开，我看你眼生，多半是外地来的吧？听兄弟一句劝，少管白头帮的闲事，你能活的长……”
“些”字还没说完，赵二麻子只觉得手腕剧痛，似乎被人折了一下，反应过来时，钢刀已经到了对方的手上。
辰虎指腹轻轻抚过锋利刀口。
“刀口倒算锋利，可惜刀身太薄……宰鸡屠狗还行，但若对上狮虎，毫无威胁。”
“不过用来砍几个脑袋，还是很轻松的，比如……”
辰虎突然闭口不语，轻飘飘地看了泼皮的脖子一眼。
赵二麻子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你要干什么？我警告你，府尹大人法治严明，麾下捕快都是好手，你犯下命案是要坐牢的……”
“还给你！”辰虎眼中厉芒一闪，突然对着赵二麻子的颈部砍去。
赵二麻子双腿不自觉紧夹，一股湿意从大腿内侧弥漫开来。
回忆如同幻灯片，在赵二麻子的脑海间快速闪回——
很润的嫂子。
柏翠楼里，婀娜的小桃红。
还有那天夕阳下忘情的奔跑。
无数画面，正迅速汇集成一个念头——
我他妈的要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