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诡香
“……晕得倒挺快。”
这一刀还没落到脖子上，赵二麻子就已经吓得摊倒在地了。
辰虎拎起仍在抽搐的泼皮，将他抛在街角垃圾堆里。
掂了掂从他身上搜来的钱袋，脸上露出一点笑意。
这次的份量更重。
打开一看，足有数十枚铜币和好几块碎银——之前二麻子从白头帮手里拿的好处。
“这泼皮挺富，竟比野生劫匪能爆更多的金币，这些就够了。”
辰虎拿出所有碎银，丢给老汉：
“你没儿子，他没父亲，你们为什么不住在一起呢？这些钱够你们生活一阵了。”
很明显，金银对于他的意义，远不及对于这一老一少来得重大。
而且盗匪好像挺多的。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命！”
陈老汉猛敲木门，将门后溜出来那个半大小子的肩膀按住，两人一齐跪下。
“举手之劳而已。”
辰虎说着，手掌轻抬，两人膝下腾起一阵强风，竟跪不下去。
老汉知道是遇到了高人，忙拉着辰虎进屋中小憩，拉了一张长凳给辰虎坐下，又给他斟了一杯粗茶。
辰虎也没拒绝。
他现在也很想听一些八卦。
他此前听到了一些很有趣的关键字眼——
「白头帮」「大和尚」以及「吃小孩」。
这几个词出现在碎星山的话，不会让人意外，毕竟那儿真的有不少吃人不吐骨头的妖魔。
但这些字眼出现在一座大城市里，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尤其是这字眼还和吃斋念佛的僧人相连！
这世道里，佛吃众生吗？
还是说，这根本是个妖魔世界？
“老汉姓陈，这娃娃叫冬子。”
“辰虎。这白头帮是什么来头？”辰虎单刀直入。
修炼邪功未老先衰，还是一帮老者组成的帮会？
“这些人头上都染有一缕白发，或在前额，或在脑后，专门给城里的大人物做些下三滥的勾当。”
“大人物，官老爷也包括在内吗？”
“嘘……”陈老汉拉住辰虎衣袖，“这话我们在屋里聊聊行，可千万别往外说。”
辰虎点了点头。
“他说的大和尚又是什么？”
“那是城里的一名大高僧，道行很高，是肃王身边的门客，平日和府尹住在一块，谣传他是来监视这一代的叛军的。
听说这僧人古怪得很，见过的人都说他身躯大得怕人，许多镇民都谣传他吃人。”
辰虎点点头，脑海中浮现出某个魂系3A游戏里，某名古怪妖僧的模样。
“之前听冬子叫嚷，似乎这白头帮是为他捉拿小孩的？”
“也是谣传，不过老汉觉得，十有八九是真的。”
“行，外面那泼皮不会再来找你们了吧。”
“不妨事，那人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被壮士你这么一教训顿，哪还敢回头。”
“好，下次记得用这个，更唬人。”
辰虎把赵二麻子的钢刀放在桌上，谢绝了老汉留过夜的请求，转身离去。
……
辰虎转悠了好一会才发现——
这寻香镇里，只有一座客栈可供自己住店。
两层木质小楼，青瓦飞檐，门口灯笼散发着微光。
此时已近亥时，夜有些深了。
大厅里，昏黄烛火摇曳，照出两个满脸风霜的行脚商人，隔桌对坐，将身上的包裹紧抱在胸前，低头吃面。
包裹一角，都露着两截线香，就像是故意漏出来似的。
“悦来客栈！”
辰虎站在客栈门前，大声念出招牌上的名字。
不愧是江湖第一连锁客栈，这小镇里也有分号。
大踏步走近客栈内，朗声招呼：
“小二，来一间上房。”
迎接他的却不是肩膀上搭着手巾的小二。
而是一个头顶锃光瓦亮的僧人。
这僧人从客栈外走来，来时轻轻拍了拍辰虎的肩膀，就像是一直在这等着他似的。
僧人看着很是亲切。
是个袒胸露怀的胖大和尚，笑眼眯成一条缝，佛珠挂颈。
那两个吃面的行脚商见了，脸上极有默契的生出一股子惧意，竟不及吃完面条，就将铜币放在桌面，纷纷离开。
辰虎看见，其中一人碗中的面条至少还有大半。
“施主有礼了，贫僧法号晦明，今日相逢，实乃缘法。”
“那个，你是小二？”
“不是，我只是向施主卖点东西。”
僧人眉眼弯弯，满目和善。
辰虎凝聚妖真查看，却没看出什么不对，愈发奇怪那两名行脚商怕的是什么。
接话道：
“好，那你想卖我什么东西？”
“我想卖给施主一个赎清罪孽，皈依我佛的机会。”
辰虎笑笑，接着他的话茬往下：
“好，怎么卖？”
“施主你看。”胖大和尚将手探进宽大袖子里，取出两株稍粗的线香。
辰虎低头看了看。
朱红寸木，闻上去淡雅安神，是寺庙中常见的品类。
“施主，我观你是无信之人，世间浊气太重，若不得我佛保佑，恐怕凶多吉少。
若不花十两银子买两根赎罪香，放在屋内早晚供奉，赎清这无信的罪孽……
贫僧恐怕施主凶多吉少。”
辰虎眉头微皱。
十两银子，卖两根线香？
可真敢开口！
换算到华夏的封建王朝，这怕不是得顶一个百姓家庭的总收入，还是以年为单位的那种。
对辰虎而言，十两并银子算不得什么，哪怕是金条，他也拿得出。
不过他隐隐觉得这胖大和尚，和先前提及的「吃人高僧」有所关联。
无信也是罪吗？
好贵的罪过！
“如果我不想买或者买不起，那怎么办？”
胖大和尚听了，笑容不改，也不强迫辰虎，又拿出两只小一些的线香：
“金钱并不是必须，而是表示施主赎罪的诚意。
如果施主囊中羞涩，那也可买下这两根三两银子的线香。
但需先去到贫僧的庙中，叩头诵经三个时辰，祈求我佛宽恕。”
辰虎哈哈大笑：
“那我可真是太不走运了，竟然连三两银子都没有，贵庙的佛祖还能原谅我吗？”
胖大和尚依旧面含春风，但笑容已变得僵硬诡异——
两块笑肌仿佛被焊死在脸颊上，如同前世世界的「伪人」：
“施主赎罪的诚意颇低……
但我佛慈悲，这也有办法，施主请从这里开始，三跪九叩，一路走至贫僧庙中。
然后通宵达旦诵经叩头，直至血流满面，以祈求我佛宽恕！”
辰虎望向远处寺庙。
黑夜中，那寺面仅现小小轮廓，算起来，恐怕至少有两里以上的路程。
“你请回吧，我罪无可恕，急着睡觉，实在是懒得动弹！”
‘弹’字声音刚刚落下，胖大和尚原本和善的面庞瞬间扭曲！
嘴角下撇，眉间褶皱深陷，眼中怒火喷涌。
切齿道：
“施主，你若执意不肯皈依我佛，只怕今夜，要难逃一场血光之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