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挨一顿皮肉之苦,换一场泼天富贵
朱祁钰沉声喝斥道:“成敬,何故仪前失态?”
成敬战战兢兢跪下身来,一叩到底,语色惶恐道:“奴婢该死。奴婢只是想着殿下您日理万机,操劳不止。奴婢却不能为您分忧。奴婢是哭自己没用,哭自己不争气。”
朱祁钰一听,认可地点了点头,欣慰道:“念你一片忠心,孤便替你向太后讨个饶。”
随即看向孙太后,舔着脸憨笑道:“太后,您圣母仁心,就饶了成敬这一次吧。”
孙太后目光灼灼,看向跪在地上,腚撅得比天高的白面太监,皮笑肉不笑道:“郕王。你还听不出来吗?成敬是在向你讨赏呢!”
“讨赏?”朱祁钰一愕,“罢了。成敬,你容孤缓上一缓,等孤岁俸下来,赏你一些。”
誒!孙太后食指轻轻揉了揉太阳穴,这郕王蠢的哀家脑壳痛。
当面点破道:“郕王。成敬讨的不是金银,而是权势。你已坐监国之位,伺候你的手下人自然也得沾些风光。成敬此举,是向你、向哀家讨职位呢!”
“成敬,你竟大胆如斯?”
朱祁钰一个暴起,一记响亮耳光直接将成敬抽翻在地,顺脚一记蹬腿踹在成敬肩头,差点没将成敬当场踢晕过去。
踹了一脚还不够,抓起成敬又是一记贴面耳光。
怒目圆瞪,厉声斥道:“成敬,亏孤还在太后面前给你讲好话,你竟用此下作手段来蒙蔽孤。好死的狗奴才。孤看你是跟外面的大臣一般,心肝脾肺都被狗啃了。”
抬手还要再打,却听得孙太后一声劝。
“殿下。”
啪!朱祁钰浑若未闻,又是一耳光抽在成敬脸上,登时脸颊高肿,一缕鲜血自嘴角缓缓流下。
“朱祁钰。”
孙太后知道好声好气是劝不住这郕王了,直呼其名。起身,以两指搭在朱祁钰手背处,阻了他的暴行。
顺带又是一记凤眸凶瞪,骂上一嘴:“莽夫行径。”
孙太后是越来越喜欢骂郕王了。
郕王这人,可不管什么王公大臣,内侍宦官,只要不合他心意,什么粗鄙话都说得出口,如今更是亲身下场殴人。
整座顺天府,能降住他的,也就是远在贼巢的圣上与幽居深宫的哀家了。
不得不说,朱祁钰给了孙太后极致的掌控感。
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哀家正需要一柄出鞘利刃,好好杀一杀朝堂诸臣的威风。
果然不出孙太后预料,她一出手,朱祁钰立马失了嚣张气焰。在成敬面前的噬人大虫,在哀家面前恭顺如猫犬,让人恨不得拂上一拂。
“成敬既有一腔报国之心,殿下何故冷漠至此?”
“他一个狗奴才,报什么国?”朱祁钰嘀咕着。
“嗯?”孙太后柳眉一挑,朱祁钰立马噤声,只是面容古怪,甚至还看出了一丝委屈,直把孙太后都给逗乐了。
郕王啊郕王,你要逗乐死哀家?
抬手招来兴安:“兴安。内务十二监,哪处还缺掌印、秉笔太监的职位?”
“启禀太后娘娘,御马监差一位掌印太监,尚衣监差一位秉笔太监,都知监差一位……”
“兴安,替哀家拟道旨意,升成敬为御马监掌印太监。好歹是永乐二十二年的进士,在王府做一个史簿确实大材小用了。”
兴安:“谨遵太后圣谕。”
成敬肿着脸,吐字不清道:“谢太后、殿下圣恩。”
朱祁钰疑惑道:“成敬,你是二十二年的进士?孤记得你不是永乐二十年的吗?”
“殿下说奴婢是哪年的,奴婢就是哪年的。”
孙太后又是忍不住一笑,这糊涂郕王,对手下人的了解竟还不如哀家清楚。
铿的一声,又是一道甲胄落地声。
跟随朱祁钰进慈宁宫的侍卫卢忠学着成敬模样,往朱祁钰和孙太后面前一跪一拜。
直把朱祁钰气得七窍生烟,冷面喝道:“卢忠,汝又意欲何为?”
卢忠起身,一抱拳,掷地有声道:“俺也一样。”
“你也有脸?”朱祁钰一脚飞踢,将卢忠踹翻在地。
卢忠闷声不吭,直起身子,再跪再拜。
“俺也一样。”
朱祁钰再踹,卢忠再起再跪。
“郕王,住脚。”孙太后被这对主仆逗的不行,也是俏皮地改了一字。
再招兴安,道:“再拟一道旨意,升郕王侍卫长卢忠为锦衣卫千户。”
卢忠:“谢太后、殿下圣恩。”
“兴安,你拟好旨意,带着成敬卢忠二人去领一下印玺腰牌。即刻安排二人入职。
郕王!”
“臣在。”
“你陪哀家出去走走。”
说完,孙太后站起身来,一抬手,朱祁钰立马大步流星至面前,以手腕托太后手掌。
两人出慈宁宫,缓步走到锦鲤池。
朱祁钰要了一碗鱼粮,递给孙太后。
后者屏退左右,独留两人于凉亭之中。
娇躯倚红栏,身姿之妖娆,如水中游蛇如风中飘带。
青丝及腰,如云如瀑,仿若一匹黑绸,拂之滑指。
探首出栏观青鱼,鹅颈修长,白如霜,莹如玉,姣姣若月华。
两指拈了几颗鱼料,青葱玉指,猩红鱼粮,轻搓慢捻,絮絮扬扬,为池中锦鲤下了一场红雪。
能在惜字如金的史书上都能落得“幼有美色”四字,孙后之姿,天下绝色。
女人一边逗弄着池里鱼儿,一边幽幽开口道:“殿下,以后对手底下的人还是不要太刻薄了。”
“不过两个狗奴才罢了。”朱祁钰满脸不在乎道。
孙太后目光一凛,肃色道:“近侍,虎狼也。威过度,则求自保而生异心。宠过盛,则持宠而骄横。唯有恩威并施,辅以手段,方是正途。”
孙太后,你怎么知道以后老朱家会出一遭壬寅宫变?
朱祁钰免不得将孙太后重视程度又提高了一分,且不说孙太后政治能力如何,单论操控后宫人心,孙太后绝对是一把好手。
半晌没等来朱祁钰回话,看到对方那凝眉苦思的表情,孙太后又好气又好笑。自己真是犯了病,跟这憨货讲这些道理。
“罢了罢了。若殿下在近侍方面有所疑问,可以常来慈宁宫跟哀家多作商讨。”
说完后,孙太后又俯身探首,往池里撒了把鱼粮,看着众多锦鲤聚拢而来,张口夺食,一声银铃轻笑,令朱祁钰心头肉都微微一颤。
单论妖媚一道,家中的黏人小妖精杭王妃比起眼前的孙太后,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