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银瓶乍破
钟志刚在路上就听到了哥哥杀猪一样的哀嚎，他刚刚还在赌坊里意气风发，却被忽然冲进来的几个人狠狠殴打了一顿，再押着他来到这边。
两腿间生出一股温热，钟志刚吓得涕泗横流，以近乎嚎哭的语调告饶道：
“几位大哥，饶了我吧，我一定会把债还清的，等我找到了老东西留下的心法，我就有钱了！”
几个狗腿子并不理会，这里还轮不到他们来发号施令。
庄旭抽完一根烟卷，眼角余光看到钟志刚被押过来，思索片刻，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孔，走到他前面。
钟志刚常年混迹齐云赌坊，自然认出这位七品武者的面孔，他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自己不过欠了几千两银子，他们竟然出动七品武者来对付我！
庄旭假装温和地笑着问道：“你是钟志刚？”
这五个字落在钟志刚的耳朵里，就好像五道天雷滚滚落下，又像是阎王坐在高台上厉声的呵斥，骇得他几乎两眼翻白，在狗腿子松开手的一瞬间，“扑通”一声跪下了。
庄旭却并不生气，他伸出手，在钟志刚惊恐万分的目光中把他扶起，顺道帮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
钟志刚瞬间从对方身上感到比自己亲爹还要磅礴的爱。
庄旭笑道：“我问你几个问题，答得好了，赌坊的债，我做主，给你一并抹了，如何？”
这个时候，原本像有人拿着棍子在他的脑袋里搅和的声音瞬间变得如沐春风了，钟志刚不可思议地问道：“真的吗？”
庄旭郑重地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这些手下都是证人。”
钟志刚的脸上浮现出狂喜的笑容，“您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他的语气比对他爹时还要孝顺，比破云城县令见到齐云商会会长时更加谄媚。
庄旭问道：“那个叫李云生的，前几天晚上来过你们家，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底细，为何要去剿匪？”
他不蠢，李云生知道他的身份还敢剿匪，连关勇都走出军营迎接李云生，那小子一定不简单。
如果不能暗杀的话，他更希望能通过利益的手段让对方自己来送死，或者至少也该臣服在他脚下。
如果连这也行不通，对方的背景硬到可怕，那就只好用利益收买，挂着笑脸请求对方的原谅，自己只当没有那个亲戚就是。
钟志刚比他的哥哥要聪明很多，庄旭只问了一句话，常年混迹赌坊以至于擅于揣测对方每一个细节的老狗顿时想到了很多。
其中自己和那个李云生关系最大的，应该就是那老东西了。
他实在不知道李云生是什么身份，不过好在他有一张利嘴。
只思索了片刻，便开始摇头晃脑信口开河：
“哦，您问他呀，唔，他是边军那位关将军的私生子，关将军把他从京城调来，就是想让他多立一些军功，呃，方便为他以后的仕途铺路来的。”
这番说辞下来，钟志刚都不得不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很自然地就把整个事件圆了过来。
私生子么……
庄旭眼中闪过一丝纠结，如果真是如此，那他就只能干一回割袍断义的慷慨之事。
齐云商会还不至于为了一个七品客卿，跟一个实权四品武将翻脸。
不过眼前这人……
庄旭收起了笑容，又恢复了刚才杀死钟志明时那样的冷漠。
“嗯，我知道了。”
钟志刚嘻地笑出声来。
好耶！自己活下来了！
“不过，你的回答我不满意。”
庄旭说着挥了挥手，让手下将他处理掉。
钟志刚面色惨白，“不，咱们明明说好的，我回答了，你就放过我的！”
庄旭咧开嘴角的缝隙，“我说的是，你回答得好了，就帮你把账抹平。”
“可惜你回答得不算好。”
“不过庄爷我心善，还是决定帮你把账抹掉——死人自然不需要还债。”
钟志刚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
此时，不远处的大街上，有一队人马缓缓走来。
李义成笑道：“老大，你突破八品了？”
李云生挎着横刀，笑道：“对，今天早上刚刚突破。”
有印记加持，他可以无所顾忌地消耗气血冲关，修炼速度自然快。
“那你是不是能晋升八品校尉了？嘿，咱连九品的人马都还没招齐，就得准备招八品的份额了。”
话虽如此，李义成言语间却是满满的得意。
试问谁家武将，能晋升这么快？
李云生嗤笑着削了他一下，“我军功不够，还早呢，急什么。”
他的眼光转移到前方，便看到大街上正有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其中带头之人正是先前见过的七品武者。
他又很快看到了被几个人架住的钟志刚，念及老钟尸骨下葬都还不到两天，若老钟九泉之下见到自己的儿子，怕是会责怪自己。
狗腿子正一手拿着刀，一手抓着面如死灰般瘫软在地的钟志刚，照头劈下，手却被人一把抓住，久久落不下来。
那人尝试动了动手腕，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这才回过头，决定看看是何方神圣。
而当他发现此人自己不认识的时候，瞬间怒上心头，一脚踹出。
“你他妈的，连齐云商会的事也敢管？”
李云生的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腕，不由分说，双臂发力，浑身气血鼓动，在狗腿子惊恐的眼神中，将他的手臂和大腿统统拧动了三百六十度。
“呃，呃啊！！！”
狗腿子发现自己的手和腿都开始飙血，痛苦才后知后觉地传入他的大脑。
庄旭的面色瞬间阴沉，这不亚于当众扇他的耳光。
李云生一步踏出，挡在钟志刚前面，“他不能死。”
语气很平淡，平淡到像是在同一个平民对话，让庄旭感觉对方是在蔑视他。
他甚至在脑中拿自己刚才杀死钟志明时的语气与之做了对比，当他发现自己的逼格不如对方后，心中便生出了一股庞大的怒火。
这怒火冲昏了他的理智，什么狗屁私生子，大不了等老子宰了你，远走高飞就是！
庄旭面皮抽搐，“老子正愁没地方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你想杀我？”
李云生道：“老钟因徐黑虎而死，但他若无你在背后撑腰，也不会有这个胆气。”
“正好，我杀了他一窝，还嫌不够。”
他指了指北方，“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不如咱们去城外平原打一架，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如何？”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