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身成圣,从流民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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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破云城

“哈哈哈哈!”

老钟拍着大腿,仰着脖子狂笑不止,似乎要跟旷野上的寒风比一比音量。

“好!”

他抹掉眼泪,“老夫本以为这功法从此就要失传了,死后无颜面对祖宗,好啊,临死前给老夫送来一个天才!”

李云生同样高兴,早在成为流民之前,他就见过那些武者飞檐走壁,力敌千钧的本事,没想到自己也有一天有这样的机会。

十天,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他们丢了兵器,放弃马车,只带着车上一点干粮,朝南方赶。

十天时间,他们走出了平原,走进了两座山脉之间。

在李云生的恩威并施下,整支流民队伍已经彻底成了他的人,当初那狐假虎威的几人也被他找借口砍了脑袋,以儆效尤。

修为在老钟的指导下同样进步不小,动静兼修,不仅掌握了《狂潮心法》中自带的一些微末武技,自身修为也完全稳固在九品。

这一日,晨光熹微,李云生结束了一夜的打坐修行,朦胧的阳光打在眼皮上,方才睁开双眼。

他下意识便想找老钟的身影,然而站起身环顾四周,甚至在流民队伍中一个个找,都未曾发现。

回到自己先前打坐的地方,这才发现地上有一把灰色横刀,下面压着一块破布片。

看样式,是老钟的佩刀。

“云生,我走了,老朽无用之躯,继续待在队伍中只会拖累你们,狂潮心法我留在了家中,你可自去取来。”

“哈哈,勿怪老夫这点私心,以你之姿,日后必成大器,还望你能提携我家那两个不争气的儿孙一把。”

“勿念。”

一旁的舆图上,有一个鲜红的圈,看位置,应当是在破云城中。

他将横刀紧紧握在手中,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对整个队伍而言并没有任何影响,其他人甚至没有察觉。

大约走了半日,远方的天边隐约看见一座土黄色建筑。

李云生兴奋起来,张目远眺,阳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一堵城墙。

破云城,到了!

整支队伍都开始沸腾起来,他们没日没夜的赶路,为的就是今天,如今终于到了!

李云生领着头,朝那座屹立在山脉之间的城池飞奔过去。

可很快,他察觉到周围的不对劲,地上开始陆陆续续出现一些破败的旗帜和铁器,从旗帜的样式和那弯刀的形状看来,是戎狄。

破云城已经遭到戎狄攻打了?

惊愕之余,李云生又不由得庆幸,自己这一支队伍,在平原上走了这么久,都未曾见一支戎狄军队。

若在草原上遇到戎狄骑兵,唯有死路一条。

逐渐靠近城池,地上的旗帜和甲兵逐渐多了起来,并开始出现残肢断臂,干涸的血凝固成紫色,让李云生不由得回忆起那句“半卷红旗临易水,塞上燕脂凝夜紫”。

再近些,李云生松了口气,城墙虽然斑驳,存留着大大小小有新有旧的刀痕箭孔,但城墙下堆着成群的戎狄尸体,城门口还站着大玄的士兵,这至少说明,破云城还在。

掌心印记再次发热,这是渴望血肉的表现。

李云生对着城墙下的尸体堆舔了舔嘴唇,戎狄不受教化,更有巫术改造其身体,使之失去智慧而获得更强的力量,从而变成一台台战争机器,吸收这样的尸体,他可不会有一丝怜悯。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进城,李云生挥手朝后方的大部队招呼一声,带着队伍朝城门走去。

守城的士兵各个盔甲残破,杵着大戟,眼窝深陷,明显精神不佳,想来是不久前才经历一场恶战。

见到城外来人,当即有几名士兵强撑着精神,将大戟交叉拦住去路。

“站住!何人?”

一名士兵大声呵斥,就连音节都尽量减少。

李云生朝他拱了拱手,“回军爷的话,我们是从北边逃难来的流民,听说破云城繁华,想来有我等容身之处。”

士兵不耐地摆手:“多久以前的事了,破云城如今直面戎狄压力,不收流民。”

之前倒也收过,只是那些流民进了城,不帮忙守城不说,坑蒙打砸抢那是样样精通,一到战时便如流窜的老鼠,破云城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收过流民。

李云生叹了口气,虽然预料过这种情况,却也难免失落。

士兵见来人虽衣衫褴褛,但气质不俗,想了想,又道:“尔等若真想留在城内,正好,我们人手不足,需要人帮忙清理城外尸体,不过需要先找参军大人,将你们编入军队。”

李云生眼前一亮,清理尸体,这岂非正合他心意?

但身后的队伍就显然不乐意了,他们大老远跑过来是来享福的,再不济也该有块田种,让他们上战场?

大玄民间,常把参军二字写作“参军”读作“送死”。

队伍不可遏止地嚷嚷起来,士兵叹了口气,他就知道是这样。

然而李云生只是淡然回头,将手搭在腰间,拇指微微抵住刀镡,推出一小截刀锋,默默凝视众人。

队伍迅速安静下来。

士兵心神俱震,这支队伍的领头人,竟能拥有这么大的威信!

这么强的压制力,可不单是有足够武力就能做到的,还得有手段,有脑子,恩威并施。

这可是让大玄所有军队都感到棘手的流民啊……

“娘的,外面嚷什么呢?”

足有两丈高,二尺厚,三丈宽窄的木制城门被一脚踹开,从里走出一个披着将军甲的黝黑壮汉。

这壮汉生得豹头环眼,满脸络腮胡,身高六尺有余(两米),堪比演义之张三爷。

“关、关将军!”

守城士兵见了来人,激动不已,连话都说不清楚。

关勇毫不客气地往他脑袋上来了一下,蒲扇大的巴掌把士兵的头盔扇得铛的一声响,其人更是晕头转向。

“话都说不清楚,你怎么当的兵?”

士兵站稳身形,扶好头盔,把头埋得极低,面上满是羞愧。

关勇扫视现场一眼,便大致了解了情况,随口问道:“怎么回事?”

“回关将军,这些人是北方来的流民,前来投奔破云城,但被属下拦住了。”

这回他话说得伶俐且流畅,关勇丢下一句“这还差不多”,便不再管他。

关勇一眼便看中了最前方的李云生,其一是他的站位,其二是,在一整支流民队伍中,他就像是傲立在鸡群中的鹤,一身破布烂衫愣是被他穿出了寒山劲松的感觉,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关勇目光带着审视打量他几眼,咧起一丝嘴角:“武者?”

其人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气息,差点压得李云生当场跪下,咬着牙答道:“回关将军的话,练过一点。”

关勇白了他一眼,“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云生将将抬起头,眼前却忽然出现一只硕大的拳头。

他连连后退,然而那只拳头力道刚猛的同时还缠人得紧,竟分寸不离他面上。

李云生运足气血,一掌拍出,却依旧未能撼动那拳头分毫,反倒是自己被震得倒退几步,手掌阵痛。

拳头威能不减,照着他面上打来,若这一拳挨结实了,怕是不毁容也得躺上十天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