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5分钟已经是个很不错的时间了
黎晓皱紧眉头，来到了控制台前。
控制台前的仪表虽然繁多，但拨杆式的制动手柄还是非常引人耳目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黎晓回头和众人对视了一眼。
要搏一把，尝试直接把火车强行停下吗？
最差的结果难道还能比发生爆炸更差吗？
估计也只可能是再一次进入事件重置，这对于他们来说倒不是多大的损失。
【你又开始发呆了？难道你是在等我给你剧透吗？有的时候太多的剧透会让我们失去新鲜感……我可说的不是爱情。】
【俗话说得好，至少你应该尝试，只有尝试了才不会让自己有遗憾……不对，这句话好像就是你说的。】
倒计时只剩下5分40秒，自己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于是黎晓摸向了火车的制动手柄，可就当他下决心将其拨动的时候，却发现其似乎是受到了某种无形的阻力抗拒，根本无法将其拨下。
黎晓又尝试了其他本应可以调节的按钮，却发现无一例外的没有一个按钮是可以松动的。
整座控制台都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塑一般。
可黎晓明明回想起来，那名男人当时明明是可以自如的操纵这些按钮的。
黎晓回头看了一眼那名男人：
【看来这名混沌说是这列火车上的皇帝都不为过，启停，速度，车门的开启，这名混沌对于这辆火车的影响能力远不止这么简单，虽然说每次只有15分钟……我是说，15分钟已经真的很不错了】
黎晓也大概明白了关于这辆火车运转的逻辑。
男子的能力是可以影响到整辆火车的运作，甚至强大到足以让火车正在经历的事情所进行重置，而在这种前提之下，这辆火车也便就成为了一辆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产物。
火车和男子俨然已经成为了一体，火车是否选择在月台停下，是否选择加速减速，是否开启车门，一切都只取决于男子的意志，和眼前的控制台根本无关！
不过细想一下，也理应如此。
如果不是因为这名男子的能力所影响，一辆没有动力补充的火车又怎么可能能够在这段轨道上周而复始的运转无数次？
“我做不到。”
黎晓摇摇头，看着坐在地面上那名沮丧的男子。
男子抬起头来：
“你也做不到吗？”
“没有你，我做不到。”
黎晓看着他迷茫的眼睛：
“我们只是乘客，而你是这辆火车的列车长，只有你自己才可以把这辆火车停下来。”
“只有我……才可以？”
男人的眼眸中泛起些许亮色。
“嗯，只有你才可以。”
“我……”
男人恍惚的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向控制台，眼神中仍然茫然：
“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把它停下。”
黎晓皱紧眉头，看了所剩无几的倒计时一眼：
“如果你不知道如何把火车停下，那之前的我们是怎么上车的？”
“你们？”
男人努力的回忆着：
“那时是我让这辆火车停下来的吗？也许是因为当时的我，想要接上珍妮。”
“那就对了。”
黎晓劝道：
“这说明现在的你并没有像在月台时有那么强烈的想要接上珍妮，告诉我，你真的没有记恨珍妮吗？你现在到底有多想把她找回来？”
“我当然没有记恨她！”
男子紧张地反驳道：
“我那么喜欢珍妮，我怎么可能会记恨她！”
黎晓看着他失焦的双眸：
“那就证明给我看。”
男子愣怔了片刻，像是陷入了癫狂状态。
“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他双手痛苦的抱着脑袋，絮絮的不断念叨着。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像是一瞬间来了精气神：
“没错，我是列车长！我能控制这辆火车！”
他瞬间精神抖擞的转向了控制台，视线扫过控制台上的各式按钮，嘴中振振有词：
“这个是主控手柄，这个是紧急制动按钮，这个是停放制动开关，这个是信号灯控制按钮……”
他碎碎念着：
“我能把它停下，我要接上珍妮……我能把它停下，我要接上珍妮……”
沉默许久的众人看着黎晓和男人忙碌的背影，似乎感到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但是下一秒，男人的一个动作，却再度让众人的内心再一度紧张起来。
即便是黎晓。
“这是什么？”
男人指着身前的一个物件说道。
没有错，是那即将归零的倒计时。
男人于忙碌中……还是察觉到了那该死的倒计时！
见没有任何人回答自己，男人又碎碎念道：
“这是什么？为什么显示的是03:28？”
“我记得我们出发的时候，时间肯定不是凌晨。”
“这不是我车上的时钟……”
男子的背影宛如凝滞：
“实际上我留意你们好久了……为什么你们这些乘客从一开始就什么话都不说，只是一直盯着我火车上的时钟？”
男子愤怒地拍打着控制台的台面：
“可恶，是谁偷换了我的时钟！”
他情绪难以自控地暴戾起来，来回地在驾驶室内踱步：
“该死，你们为什么要偷换我的时钟，你们到底把它换成了什么……0326？怎么又变成了0325？”
“该死，这原来是个倒计时，只不过倒计时是什么，三分钟后究竟会发什么什么……”
他直接无视了众人，把指甲深深插入头皮，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将头发大片大片地拔落在地。
在时间在走向【02：58】的时候，男子这才像是终于回想起了什么，兴奋地大叫：
“我想起来了！”
他像个跳蚤似得在原地蹦跶了几下，又兴奋地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忽地四肢并用地爬上了控制台，随手扯断了连接控制台的对讲器：
“尊敬的乘客您好，我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欢迎乘坐‘方舟’号列车…………才怪！”
“为了确保您的旅途舒适、安全和愉快，我们已经为这次旅程做了精心准备……猜猜看会是什么？”
“对不起，我已经忍不住要剧透了，是一枚爆炸威力极强的炸弹……不对，是很多很多颗的炸弹！”
“请您在列车行驶过程中注意安全，不过好像你们已经没有这个必要……如果您在旅途中有任何需求或疑问，也请不要联系车内的工作人员……因为即便是上帝也无法拯救你们，我们会在地狱团聚。”
“同时，请您遵守列车上的各项规定，共同维护一个安静、整洁的旅行环境，让我们静静地等待灿烂的烟火燃起。”
“最后祝您旅途愉快！不对，我的意思是说——祝您‘最后’的旅途愉快！”
男人在慷慨激昂地发表了自己的长篇演讲之后，又是仔细的回味了一阵，这才心满意足地把对讲机往地上一抛。
“你不想找回珍妮了么？”
眼见黎晓和男人的谈判终于破裂，叶雪也不再沉默。
“珍妮？”
男人转过身来，坐在控制台上，两只脚落寞地来回晃荡：
“珍妮是个负心的女人，她根本不会来，我也已经没有再把她找回来的必要了。”
“再说了，就算我真的能等到她上车，又能如何？我已经离不开这辆火车了，而这辆火车在15分钟后就一定会爆炸。”
他戏谑地朝着地下看了一眼：
“我们已经，没有结果了。”
徐夏和肯尼面色难堪地对视了一眼，甚至已经在眼神交流中达成了采取武力压制的方式来迫使这名混沌进行妥协的PLANB。
“你在欺骗我们，也在自己。”
黎晓忽然说道。
男人不解地看了过来。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自己会在这趟列车上死亡一次又一次，那么如果你已经放弃了等待珍妮的话，你一直还在将这辆列车进行反复重置的理由到底是在坚持什么？”
“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每次能让自己在这趟火车上毫无意义的多活十五分钟而已吗？”
“我……”
男人陷入了沉默。
“你叫什么名字？”
他忽然问道。
“黎晓，我叫黎晓，你呢？”
黎晓回应道。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列车长。”
男人淡淡的回应道：
“就算我愿意选择相信你，现在把火车停下，可是现在还剩下不到一分钟，你能为我做些什么？”
“不一定是这一次。”
黎晓看着他的眼睛：
“下一次，让我们下车，你不能离开火车对吗？那就让我们把珍妮给你找来，如果我们让你了结了你的心愿的话，你也应该配合我们，把这辆永无休止的列车停下。”
男人和黎晓对视着，似乎是在审视。
“我愿意配合你们。”
他淡淡说道：
“但是可能没有下一次了。”
“什么意思？”
沉默许久的徐夏也终于问道。
“这一次，我是列车长，下一次，我可能就不是列车长了。”
男人释然地笑笑：
“好好准备你们的措辞，黎晓，希望下一次，你也还能像现在这样说服我。”
滴，滴。
倒计时再度走向归零。
【00:03】
【00:02】
【00:01】
轰！
轰轰轰！
过道内涌现起一条火舌，绚烂的火光将每个人的身影吞没。
……
……
……
火车飞速运转，众人睁开眼，发现自己再度回到了熟悉的车厢。
毕竟此前已经经历过一次，这一次众人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我们……又回来了啊。”
虽然已经提前有了心理准备，但回想起上一秒身临其境的爆炸，肯尼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真可惜，小帅哥。”
伊芙丽可惜地说道：
“调查兵团最近的新人似乎都有点本事嘛……我还以为你差一点就能成功了。”
“我觉得黎晓哥哥这一次，一定可以的。”
薇妮期许地看着黎晓说道。
叶雪则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黎晓。
【噢我的老伙计，我们又双叒见面了！有没有想我？】
备注一如既往地不正经。
【虽然我很想再跟你人情世故两句，但是有件事情明显不对劲，这可能甚至是影响到你们能够离开这辆列车的关键，所以我必须要提醒你，好好留意一下周围的环境，找不同。】
“火车的速度不对。”
黎晓说道。
“什么意思？”
众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第一次，这辆火车是缓缓地停在我们面前，我们登上了火车。”
“第二次，是我们发现自己回到了刚刚等登上火车的时候，那时的火车正处在提速的状态。”
“而这一次，火车却已经直接回到了正在高速运转中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说——”
徐夏眉头一皱，隐约猜到了黎晓的答案。
“没错。”
黎晓若有所思道：
“那名混沌将这辆火车重置的时间并不是稳定的刚好处在15分钟之前，有可能更早，有可能更晚。”
说完，黎晓又立刻来到车窗旁，极尽目力，望向前方的场景：
“而如果我们前面根本看不到任何月台的踪迹的话，这也就意味着这一次事件重置的时间更晚了，这一次我们回来的时候，火车就已经处在开离月台的状态了。”
“也就是说。”
他神情凝重地说道：
“这一次我们也错过了火车本来可以直接在月台停靠的时机，而且这一次我们剩下的时间甚至不到15分钟。”
“什么？”
众人都因为黎晓的这个答案而感到有些诧异。
如果火车此后重置的时间一次还要晚于一次，那么他们应该怎么办？永远被困在这座无限重置的列车上吗？
“那你觉得，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叶雪又问。
“当然是再次找到那名混沌。”
黎晓说道：
“这一次，我要说服他立刻把火车停靠下来，或者是在下一次重置的时候将时间设置得更加提前，好让我们有更多的周旋时机。”
“徐夏，你觉得呢？”
叶雪又看了徐夏一眼
徐夏虽然不太情愿，但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保持了自己公正的态度：
“我同意……黎晓说的。”
一行人再度朝着车头的方向进发。
又是一样的布局，一样死气沉沉的车厢。
因为诡异的事件重置，众人这时腕表上的平均数值已经快接近了60。
肯尼熟练地把驾驶室的车门踹开，将众人挡在身后。
奇怪的是，这一次驾驶员的座椅上空空如也。
难道是故技重施？
众人又下意识地往车顶上方看去，却发现车顶上依旧是空空如也，除了一些斑驳的锈迹。
众人的心里又是陡然一惊。
不在驾驶室，又不在车顶……
这驾驶室内一览无遗，空空如也，那名混沌又怎么会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