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铜一脉
“可是道玄来了？”石室的门口，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紧接着是一阵咳嗽声，低喘如同破旧的风箱，仿佛是要把肺部都咳嗽出来。
谢道玄蹙眉。
自从五年半之前，薛钟长老从那场与魔物的打斗幸存下来后，就根基大损，身体变得十分虚弱。
而最近更是得了一场大病，如同海中浮萍，越发憔悴，经受不起一点风浪。
此刻谢道玄更是感受到了薛长老的脆弱，生命恐怕已经风中残烛，一吹就灭。
谢道玄走入石室，药材苦味扑面而来。
“谢道玄见过长老。”
石室里没有回应，一时只有艰难的喘息声。
“来了就好……你走得近些，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薛钟道，他的身边放着一个包裹，里面藏着两样东西。
等到谢道玄走近，大概是药效上来了，薛钟脸上浮现一抹微薄的红润，说话健朗了很多。
薛钟拉着谢道玄的手，把包裹放到谢道玄手上。
“这大概是九铜山中最重要的两样东西了。”
“其中之一，是九铜山一脉功法玉简，只要将其贴在眉心就行。”
“玉简里，是天兵铸道诀，可惜只剩下小半部，传承丢失极多，我怕你看不懂，特意在里面写了许多注解。”
说到这里薛钟叹了口气，虽然他现在因为身体原因，感知不到谢道玄境界，但料想仅凭这几年也修炼不出什么名堂。
这样的人，真的能将九铜山一脉传承下去么？
薛钟不愿细想，现在他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选。
“另外的一样东西，则是一件令牌，与你手中的不同，这件令牌可以开启九铜山几乎所有密室或者宝库，里面有本脉还剩余的所有宝物和家底。”
“东西虽然已经不多，但是也是这么多年我辛苦收集而来。”
“原本是想等收到更多弟子，然后用来保证这些人修炼的。”
“只是如今怕是已经没这个机会了。”
薛钟长老的声音再度响起，带着苍老、疲惫和难以数清的叹息。
“以后你努力修炼，九铜山的一脉遗留的丹药你尽可以使用，反正也用不了多少。”
“如果有机会，就尽力收几个好弟子，最好能够将九铜山一脉传承下去。”
说着说着，薛钟埋怨上了自己，这些年自从收了谢道玄就没有好好教过他什么。
而后来突然生变，导致如今以谢道玄的本事，就是之后为徒弟打基础都难。
“巍巍九铜，传承数千载，是我这后人不孝，就连功法都难以传承下去，愧对九铜山历代长辈啊。”
听着这声音，谢道玄感觉薛钟眼睛中已经闪出泪花。
“……”
“好了，好了，人老了，话也变得很多，这次叫你来，是我离坐化不远，特意把你找来交代后事。”
“这几日你先试着修炼本脉功法，如果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多来问问我。”
“等到我坐化后，你随意在九铜山一脉的墓园找个地方，将我埋了就好。”
说着，薛钟颇像赶苍蝇一样，将谢道玄赶走。
身为九铜山一脉最后一位长老，在一个没有入门多长时间的弟子面前，竟出现这么软弱一面，实在让薛钟有些汗颜。
薛钟之所以能够独自支撑九铜山一脉传承不绝，甚至心有复兴之志，就是因为其性格坚韧刚烈，如今在一个小辈面前险些落泪，有些太丢脸。
“啊，对了……”谢道玄临走之前，薛钟像是想起什么，再次叫住了他。
谢道玄想要折返，只是薛钟却制止了他。
“你记住，墓园后面的那处九铜山禁地，你千万不要进去，那处地界，布有重重阻拦和考验。”
“记得告诫后人，没有元神实力切不可进入。”
谢道玄点头，也有些意外，就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薛钟竟然还心心念念九铜山后继有人。
暗暗将这件事情记下，如果后续有机会，谢道玄会将九铜山传承下去。
随后谢道玄离开了。
之后的日子里，谢道玄很快将九铜山的传承浏览了一遍，虽然这些传承远不如他签到获得的逆转先天经深邃博大，神异玄妙。
但却也涉及了之前谢道玄一直没有怎么接触的另一个领域，铸造。
在谢道玄得到这些秘传之前，薛钟长老只教了一部九铜山基础法诀，还有一些关于矿材辨识，或者矿物提纯的知识。
想来是为教他正式锻造做准备，只是后来发生变故，薛钟行动不便，因此也就没再开展下去。
半个月后，如同薛钟自己所说，他大限来临，死在了洞府之内。
对此，谢道玄也十分感慨，他其实是有过救薛钟一命的念头，但很可惜，薛钟根基亏空太过，已经不是他能挽回的了。
到了这一步，谢道玄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薛钟逝去。
九铜山上，一个目盲瞎子带着一个老人遗体，走向后山历代长老弟子墓地。
墓地坐落半山腰，一半被荒草覆盖，一般裸露在黑色的岩石中。
背靠高高的蓝天，谢道玄从荒芜走到虚寂，将尸体埋入地下，隔着厚厚的土层，死亡带给人沉眠，就像无边无际的黑暗。
晴朗的阳光下，谢道玄闭目，面向墓园背后，像是遥望那里孤独伫立的石柱，观摩上面被风雨磨淡的纹路。
那就是薛钟所言的禁地。
未知的雾气常年笼罩着那里，看上去只像是正常的水汽升腾，但谢道玄能够感知到，那里隐藏着的难以言喻的神秘。
虽然他双目无法看到，但却感知到其中流泻而出的一缕一缕道韵，极致而又危险，像在刺痛他的皮肤。
依照薛钟长老的告诫，以及本能的感知，谢道玄一言不发，转身离去。
直到五年之后，经过一千五百多日夜的辛苦修炼，以及对神通术法的苦苦参悟，谢道玄再次站在相同位置。
而这一次，情况大不相同，石柱之上流露的道韵不再让他感到锐利，本能也没发出预警。
这一次，谢道玄将进入其中，探索其中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