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罪恶之窟
“停车，拿三皮给我。”
“阿大，要不我...”吉米从包里取出三沓现金毫不犹豫递了过来，随即作势就要下车。
“不用了，这种烂鬼地方不适合你。”
顾铭不经意间瞥了身后一眼，笑着拍了拍吉米的肩膀，“再说了，跟住我的人已经够多了。”
“你先送莫小姐回去吧，注意安全。”
没等他拒绝，顾铭干净利落合上了车门，转身迈向那片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
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莫诗韵若有所思。
“咳咳，阿嫂？”
吉米尴尬地摸了摸脑门，试探性喊道，“你打算去哪里？”
这句称呼很快换来了一个冰冷的眼神，让他脑后一寒。
不知为何，莫诗韵内心却没感受到太多抗拒。
想到这里她莫名多了几分烦躁。
“开车！”
...
眼前这座建筑物如同一头混泥土汇成的钢铁巨兽，匍匐在大地之上。
未经规划的建筑加高使得整个轮廓参差不齐，宛如一片杂乱无章的丛林。斑驳的墙体上，密密麻麻的招牌和电线犬牙交错，难以分辨到底是哪家的窗台。
九龙城寨，著名的三不管地带。
1970年港岛曾经组织起超3000人的皇家警察部队，对这罪恶之窟进行了一场轰烈的净化行动，
然而盲目修剪花蕊并不能治愈根部的腐蚀，罪恶之花在某势力下滋养，很快再次生长并蔓延，仍在不断吸食着这片土地的血脉。
顾铭轻轻抚摸着斑驳的墙面，回忆一一涌现。
原主躺在银行里的弥留之际，记忆深处这个地方不断重现，对那些人与事物的无限眷恋。
这里是原身的出生之地，在那场动乱之中，父亲被乱枪打死在街头，只留下一身债务，母亲看情况不对，便果断跟了别的男人跑路。
只留下了他，还有一个上年纪的奶奶。
欠债的父亲，破碎的家。
顾铭自嘲地笑了笑。
没想到平时调侃的对象，居然成了自己。
这也是明明可以拿到银鸡奖的他，作为警校里最优秀的学员，却选择上了黄志诚的黑车，去当一个看不到明天的卧底。
一方面，由于家庭背景的影响，这注定他哪怕当上警察也无法晋升，以皇家警察的面试与审核制度，只要底花了就永远升不了。
而另外一方面，则是钱！
为了缔造全亚洲最安全的金融都市，每年港岛都会投入大量资金，用于卧底的线人费。
不仅是人身安全方面的保险金，还有许多用于打通渠道的额外资金。
例如这次银行劫案，为了能混入劫匪团队，上司黄志诚直接批了5万港币作为活动资金，单私下顾铭就扣下了七成。
这也是双方约定俗成的默契，只要事能办成，拿命去博的卧底自然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嗡！
一架通体白色的大型客机尖啸着，其尾灯如赤色流星，擦着旧时瓦屋的房顶险险划过！
引擎的咆哮之声似乎想将这座摇摇欲坠的建筑之砖瓦尘土，一并卷入历史的尘埃之中，但一旁街角孩童早已习惯这奇异的风景，毫无顾忌地在泥水浸湿的街道肆意玩闹。
顾铭神色如常，稍稍整理衣领便踏进了城寨大门。
见状，
原本站在周围卖零食的小商贩，亲热的情侣，立马转变了脸色，众人齐齐朝门前奔去。
来到城寨门口，他们连忙止住了步伐，面面相觑间却无一人愿意踏过破旧的城寨分界。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铭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夜色。
“目标进了城寨。”
透过小型的耳麦，乔装的警员低头小声汇报道，“何sir，这样我们还跟不跟？”
“收工。”
“你们回去冲个凉，早点休息吧。”何尚生揉了揉生痛的眉关。
遥望之际，九龙城寨恍若一座庞然大物般的蜂巢，里面的地形用错综复杂来形容毫不为过，直至今日，他们皇家警察甚至连内部详细的地形图都没有，万一过了晚上12点出不来，到时出什么意外都有可能。
若是伍世勇真的躲在里面，他们也只能汇报上司，找地头蛇解决。
一旁的黄启发刚想起身又被扯了回来。
“不是话收工吗？”
“你不行，你要同我一齐守在这里，万一他杀个回马枪，随时会出来。”
“凭什么？”
黄启发不服地反驳道。
自己堂堂一总督察，多久没干过这种熬夜跟人的破事情，本就该留给下面那些努力，上进的年轻牛马。
“就凭你哄我入局！”
“到底你想不想破案，如果不想的话，我现在就走，之后你就别再找我了。”
“OK！OK！”
面对何尚生的威胁，憋屈的黄启发只能妥协。
得得得~
就在两人争执间，车窗忽然被敲响，他们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望去。
难不成！
一个穿着暴露，妆容美艳的女人正站在车前，不断抛着媚眼。
“靓仔，有没有兴趣...”
“啊？！你们两个？”
随着漆黑的车窗缓缓摇下，在看清两人拉扯在一起的模样过后，女人一时间语塞，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其实两个人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价格方面...”
“滚！没看到我们是基友啊！”
何尚生毫不犹豫回应道，旁边的黄启发一听，连忙与其拉开了一段距离。
“死基佬，要搞就行远点啦，连间房都开不起！”女人一听没了生意，顿时脸色大变，带着嫌弃的目光来回打量，“小心烂屁股！”
“你再讲信不信我搞你啊！”
“...”
就在三人争执之时，趁着夜色，顾铭正沿着一条阴暗的小巷小心翼翼行走着。
密集的窗户像是一双双茫然的眼睛，凝视着这个被混凝土挤压的世界，教小孩的打骂声，炒菜油汁爆裂声，还有某些带着情欲的吟叫，各种声音与味道汇聚在一起。
头顶的霓虹灯招牌还在闪烁着，透过斑驳的电线倒映着五彩的光。
真的感受到所谓的赛博朋克，顾铭却没有半点兴奋。
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手电，他一步步走到那记忆里熟悉的铁栅栏门前。
轻轻抬了抬手，却没能鼓起勇气敲下去。
刷！
就在下一秒，那道铁门忽然被猛地拉开！一个彪悍的老妇双持菜刀，张牙舞爪怒吼道。
“猫屎强！你还够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