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明堡宗:我在草原望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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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看病

很快,人们听说也先的儿子受了重伤,都跑过来围观,瓦剌士兵见围观的人太多,怕影响巫医们看病,便开始清场,士兵们肩并肩组成一道人墙,把人们隔在外面。

朱祁镇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到了人群最前面。

只见那老妇坐在阿失帖木儿身边,用手摸着他的额头,神情极为关切。

阿失帖木儿很年轻,顶多也就十七八岁。但是在瓦剌,男孩六七岁就要帮家里挤奶放羊,十二三岁就要应大汗的征召上战场,首领的孩子也概莫能外。他这样的年纪,已经是战场老兵了。

旁边人递过来药碗,老妇轻轻扶起他的脖子放在自己大腿上,用汤匙舀了一勺药,俯下身子给他喂药。

可能是因为紧张,老妇的手颤颤巍巍,把汤药都撒出来一些。

只见阿失帖木儿双目紧闭,面颊酡红,嘴巴不停嘟嘟囔囔说着胡话,不时还微微抽搐一下,显然是伤口已经感染,正处于发高烧的状态。

依照朱祁镇现代医学的经验,这种情况下,老妇手里那碗汤药,不能说完全没用,那也是一点用都没有。

更何况,中药苦涩难以下咽,阿失此刻的状态极为虚弱,根本就喝不进去,老妇好不容易喂进去两三勺,一转脸,又全都吐了出来。

老妇也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念叨:“阿失,阿失,你快喝了药。喝了才能好起来啊。”

无奈,阿失已经意识模糊,依旧是喝一勺吐一勺。

老妇急得满头是汗。她和身边人商量了几句,很快,过来十几个蒙古萨满,他们在阿失身边点了许多个火盆,然后围成一圈,赤着双脚,口中念念有词,开始跳起了某种诡异的舞蹈。

看来,老妇也是束手无策了,所以才会急病乱投医,想试试跳大神好不好用。

就在萨满们嗡嗡唧唧的唱念声中,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

“我会看病,要不让我来试试吧。”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来,看向朱祁镇。

“你会看病?”那老妇能听懂汉话,她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朱祁镇,也用汉话说道,“你就是那位汉人皇帝吧?”

朱祁镇点了点头:“没错,不过是上一届,现在,现在退休了。”

“你有办法治好他?”

朱祁镇道:“我不是医生,不敢保证一定能治好。但我在大明皇宫里,亲眼见过太医院的名医们如何医治此伤。”

说着,朱祁镇抬起脖子,让老妇看自己那道伤口:“我自己的伤口感染溃烂,就是依照当时太医的办法,自己治好的,如今已无大碍。如果阿婆信得过我,便让我来试一试吧。”

老妇仔细看了看朱祁镇的伤口,果真红肿已经消褪,并开始结痂,但她似乎仍然有一些踌躇不决,老半天才开口道:“你可知我是谁?”

“不知道。”朱祁镇回答干脆利落,“我知道躺着的是也先太师的儿子,但阿婆是什么身份,我不知道。”

老妇道:“我是也先的母亲。躺着的人是我的孙子。”

“幸会!”朱祁镇拱手道,其实他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只是不敢确认,“难怪也先和伯颜都会说汉话,原来他们的亲娘是汉人。伯颜对汉文化如此推崇,恐怕也是受了他母亲的影响。”

老妇微微欠身回礼,说道:“我只是担心,你本来是皇帝,是我儿子把你抓回来成了囚犯,据我所知,你脖子上的这道伤也是我儿子造成的。即便如此,你还愿意为他的儿子看病吗?”

朱祁镇道:“我与也先的恩怨,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而这小兄弟还只是个孩子,这么年轻就死了,或者落下残疾,那就实在太可惜了。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是心怀恻隐之心,别无他想。

“阿婆,只要你同意,我就帮忙看看。你不同意,我马上便走。但我可提前说好了,我不是医生,我也不能保证一定能看好。”

听到朱祁镇说了一句佛语,老妇也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想来她也是信佛的人。

“你来吧。我相信你是好人。”

老妇一声令下,士兵们放开一个口子,让朱祁镇走了进去。

袁彬一脸焦虑,暗地拉了朱祁镇衣袖一下,朱祁镇拍了拍他肩膀,示意没事,然后走到阿失帖木儿身边。

先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又小心翼翼地撕开他大臂伤口的纱布,呼,一股腐败的腥臭味扑鼻而来。

只见伤口周围红肿了一大片,内里则全是黄绿色的脓血,周围还有点白色的物质,应该是受伤的时候用石灰简单处理过,某种程度也能消毒,但效果不好,所以依旧感染了。

朱祁镇先是叫人去取来冰块,用毛巾包了,敷在阿失的额头、腋下、臂弯等位置进行降温,不然哪怕是痊愈,也有一定概率烧坏脑子。过去农村因为发烧烧成傻子的简直不要太多,更何况是古代。

然后,他叫人取来一把快刀,许多块干净的毛巾,又让袁彬回毡帐去,把之前那些制备好的消毒酒精全部都取来。

等待袁彬的时候,又烧了几盆开水,把毛巾全都放在开水里面烫过消毒,放在一边备用。

不一会儿袁彬回来,朱祁镇见全部准备就绪,便拿起刀准备开始干活。

他先把刀放在火盆上烧了烧,冷却之后,又用酒精反复擦拭刀和双手,确保细菌都死光光。

最后,他拿了毛巾裹住自己的口鼻,相当于戴口罩,准备动手术了。

一旁的人见朱祁镇手持尖刀,对老妇道:“阿姆,看病哪有用刀的?千万不可相信他,他会害了阿失的!”

“没错,他是想害死阿失,报复我们俘虏了他。”

很多瓦剌老人也纷纷附和,劝老妇叫停。因为他们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朱祁镇这么看病的,这事超过了他们的认知范围。

还好老妇是个见多识广的人,她目光扫过人群,问道:“你们谁能治好阿失,现在站出来。”

人们纷纷摇头。

“既如此,那就都给我闭嘴吧。”老妇道,“我活了大半辈子,阿失这种情况,我见的多了,十个有五个都死了,剩下五个,有三个变成傻子,一个变成聋子,完全康复的,十个里面只有一个。”

“他若想害阿失,站在人群里不出来就好,何必多此一举。想来是佛祖保佑,我阿失命不该绝,所以才派大明皇帝来给他看病。”

“至于他看病的方法,是汉人的方法,我们瓦剌人不懂也正常。但我也是汉人,我年轻时候也见过汉人神医的医术,当真是神乎其技,妙手回春,远不是我们瓦剌的医术可以相比的。”

“所以,我相信汉人皇帝。阿弥陀佛。”

一番话说完,那些吵吵嚷嚷的瓦剌人便全都闭嘴了。

朱祁镇虽然听不懂她说的蒙古话,但也能瞧出个大概来,寻思道:“这老太太有两下子,当年应该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只是不知为何会到草原上来,想来应该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