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排毒

趁着威顿医生起身吩咐胖女人泡茶的当口，

马丁低声对劳伦斯说：“没想到你还去过巴拿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西班牙的殖民地吧，据说当地有很多阿兹特克土著，他们对欧洲人可不太友好，毕竟我们的面孔在他们看来都是一个样。”

“我去过的地方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

比如好望角、东印度群岛和香料群岛。”

劳伦斯轻轻抬手，掠过马丁柔软的金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作为弟弟，理应多多了解一些哥哥的经历，日后也可引以为傲嘛。”

马丁立马打掉他的手，哼了一声道：“是嘛，那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一个庸医。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被人家给围殴了，我可不会帮你。”

“放心，你会因为我弟弟的身份而青史留名的。”劳伦斯笑眯眯地说。

马丁没好气道：“你的脸皮可真够厚的，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二人正说着话，胖女人将泡好的几杯茶水端了进来。

见第一次前来拜访的劳伦斯和马丁二人竟然不声不响地成了威顿医生的座上宾，她的目光难免有些讶异。

不过显然威顿医生平日里在这些雇员们面前还是很严肃的。

胖女人只是冲二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房间，全程并未和他们有所交流。

“两位请用。”

劳伦斯端起喝了一口茶水，咳嗽了两声，差点没当场喷出去。

他忘记了欧洲人的喝茶习惯。

与东方人偏爱品味茶的纯粹韵味不同，欧洲人喜欢在茶中加入各种配料，如牛奶、蜂蜜、蔗糖等。

而圣多明戈恰恰是糖料原产地。

刚才那一口差点没齁得他当场去世。

反观威顿医生和教子二人喝得稳稳当当，他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口味。

不过在威顿看来，这又是一个“哥哥省吃俭用为弟弟创造优越生活条件，而自己却从未有过享受”的有力证明。

威顿医生放下茶杯，从桌上拿起一本英国爱丁堡大学编撰的医学教材随手翻了翻。

“针对梅毒的肆虐，医学界采用了很多疗法，诸如放血、催吐、灌肠和灼术等，还有人提出可以用木乃伊的尸油涂抹在患处。不过由于市场上的木乃伊价格奇高且假冒居多，所以我只尝试了前几种。效果嘛，只能说没有明显好转。”

威顿将书翻到了医学理论部分。

“古希腊名医希波克拉底认为，人体内有四种性质不同的液体，这四种液体来自不同的身体器官。其中，大脑有黏液，肝脏有黄胆汁，胃有黑胆汁，心脏有血液。

所以医学界的共识是，大量的向外排出体液，有助于排毒。”

威顿合上书，双眼有神地看向劳伦斯，“而这正是目前汞治疗法的理论依据，除了我之外，欧洲大陆也有很多医生采用这样的疗法。你瞧，通过让他们有效地吸收甘汞，他们一次至少能够排出3品脱（1品脱=0.55升）的唾液。排毒效果相当明显。”

劳伦斯：“……”

TMD，这是典型的汞中毒症状。

而且，这哪里是流口水，这是流瀑布啊！

但是在这个时代，连培养医生的学校都普遍认为汞是医病良药。

你还能有什么办法去扭转他们的认知？

事实上，一直到20世纪50年代，甘汞才从英国药典中删除。

由此可见，想要纠正一个错误的传统，错误的认知，在消息闭塞、科学尚不发达、人类普遍愚昧无知的年代，所要花费的时间甚至会以一百年为单位来计算。

所以这哥们应该已经看出自己想要和他合作。

但是在谈合作之前，他想考教一下自己到底有没有“医学常识”，是不是后一个值得联手的对象。

劳伦斯艰难地说：“汞治疗法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方案，我并不否认它理论的正确性，但您可否想过，它可能对梅毒并不是太合适。在我看来，大疱疹比普通病症更加顽劣，它的毒性不仅仅存在于体液之中，而且已经侵蚀到了体表，和我们的皮肤、头发，甚至是指甲融为了一体。然而汞治疗法只能排出体内的毒性，却无法根治体表。

“待药性一过，毒性会从体表再度侵蚀入体内，让饱受摧残的内脏越来越不堪重负。

“而这，正是导致梅毒患者生存率不高的主要原因。”

威顿医生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若有所思道：“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想不到你对病理还有一定研究。那么，你的秘方有做过诊疗实验吗？”

“那倒没有。但我在当地曾目睹了土著用这种疗法给患者治病的全过程。事实上，如果我不是暂时回不了欧洲，相信饱受梅毒困扰的王公贵族们一定会发了疯地想要用重金购买我用秘方做成的药品。”劳伦斯斩钉截铁道。

劳伦斯毫不犹豫的语气并未令威顿医生对他的少许质疑一扫而空。

在他行医的过程中，见过很多江湖骗子招摇撞骗，用各种匪夷所思的药方去欺骗可怜而又无知的民众。

比如吃土、喝马尿、喝死刑犯的鲜血等等，不一而足。

财富和声名，的确是无论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而圣多明戈只不过是一个偏离文明世界的小小殖民地。

广阔的欧洲大陆才应该是一个有志向有水平的医生大展拳脚的地方。

但对威顿医生而言，行医的基本操守还是得有的。

他不会因为对方天花乱坠的一顿吹，就会轻易相信对方的所谓秘方。

毕竟仅凭汞疗法这一项技术，他在圣多明戈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虽然大部分病人没能完全治愈，并不是因为他的治疗方法不对，但总归给人一种功亏一篑的感觉。

劳伦斯之所以选择和自己合作，也是看在自己在当地已小有名气的份上，不需要他重起炉灶，从零开始招揽患者。

这对他们而言，是一项符合双方利益的合作。

但前提是，他的秘方得真有效果才行。

劳伦斯道：“威顿先生，过两天我会把秘方成品送来。您放心，若是没有效果，我分文不收。”

此言一出，算是彻底打消了威顿的疑虑。

既然是免费的，试试也无妨。

反正这些梅毒患者的身体状况也没法再糟糕了不是？

【恭喜您，您主动开辟了一条新的大型支线任务系列：建立医药帝国。】

【成就点+50。成就点余额：4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