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临战

舰长迪亚斯上校至今未归。

然而，圣玛丽号上的军官与水兵们却并未显得过分焦虑，似乎这样的情况已屡见不鲜，他们对此习以为常。

劳伦斯不否认在这其中，可能系统起到了模糊他们认知的作用。

毕竟，他登上这艘船，本就是按照先前的选择所踏上的新旅程。

不过劳伦斯能感觉到大副卡尔顿中校对取代迪亚斯上校、掌管圣玛丽号一事充满了难以抑制的热情。

毕竟，身居高位、发号施令的感觉确实令人难以抗拒，对于副手而言，那份取代正职的诱惑更是难以抵挡。

这次紧急会议很简短，也很高效。

虽说一群穿着正装的军官很奇怪为什么大副会同意穿着水手制服的劳伦斯参会。

不过考虑到他有可能比较显赫的贵族身份，以平民为主的军官们大都选择了无视。

这次护航任务的确比较紧急。

一艘满载了军火的商船从法国本土出发抵达圣多明戈。

它的最终目的地是北美。

现在正是北美闹独立的时候，法国人明面上暗地里都给予了大量帮助。

只要是能给英国人添堵，哪怕往里面赔钱，路易十六都愿意。

自诩为“日不落帝国”的英国人自然咽不下这口气。自独立战争爆发伊始，英国就果断颁布了海洋封锁令，严禁任何商船出入北美的各大港口。一旦有商船被英国皇家海军撞见，都将以走私罪名严惩不贷。

这一举措使得北美大陆军陷入了极度缺乏枪支弹药的困境，在战场上连连受挫。而法国人岂能坐视盟友陷入困境，于是精心策划，派遣多艘商船借道西印度群岛，实则暗中向北美输送军火。

早在百年前，英国人便有颁发私掠许可证的先例，纵容海盗去掠夺西班牙的宝船。

如今，北美海域走私活动猖獗，英国人虽有心打击，却苦于力量不足，难以将所有走私船一网打尽。

万般无奈之下，他们再次祭出了这一旧招。

尽管在官方层面上，英国人从未公开宣布恢复私掠许可，但在暗地里，他们却与仍在加勒比海域横行的海盗们取得了联系，默许他们在北美海域自由行动，只要他们的目标是那些走私船。

与此同时，法国舰队也已进驻西印度群岛，意图支持走私活动。

然而，面对实力强大的英国皇家海军，法国舰队分身乏术，难以在与英国人的较量中再抽出力量去剿灭海盗。

这就导致了一段时间内，北美和法国走私船损失惨重。

大陆军持续得不到补给，情况岌岌可危。

此番，海军部向圣多明戈总督下达了护航指令，明确要求圣玛丽号务必将那艘至关重要的商船安全护送至北美新开辟的秘密港口。

在漫长的航程中，他们极有可能遭遇海盗的疯狂拦截。

而圣玛丽号所肩负的使命便是以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海盗，确保商船安全无虞。

一旦此次任务圆满落幕，海军部将慷慨地为圣玛丽号全体军官颁发晋升令，这份殊荣无疑是对他们英勇与付出的最高肯定。

显然，海军部已到了迫在眉睫的境地，否则平日里这般全体军官晋升的美事，绝不会轻易落到圣玛丽号头上。

对这次行程，卡尔顿中校早已迫不及待。

至于迪亚斯上校，他此刻仿佛已被众人遗忘。

“迪亚斯上校，你就自己找地方凉快去吧。别怪我们没提醒你，我们可足足等了你半天。倘若六个小时之后你仍未现身，那么抱歉，作为大副，我自然有权代行舰长之职，与圣玛丽号一同书写新的历史篇章。”卡尔顿自言自语。

圣玛丽号虽说只是中等个头的战舰，与旗舰巴黎号相比几乎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但是和海盗船相比，却又呈碾压态势。

任何海盗船恐怕都敌不过圣玛丽号的三轮齐射就会成为散落在大海上的碎片。

对此，曾经和海盗真枪真刀干过的大副特别有信心。

散会后，在港口附近闲散了快大半年的水兵们立刻开始了远航准备工作。

副官兼领航员内克带着两名少尉找出海图，根据目的地绘制出详细的前进路线。包括季风、水深、暗礁等信息，这有助于舰船在航行过程中避开危险区域，确保航行安全。

火炮长督促手下检查贮藏是否充足，包括炮弹和火药，以保证关键时刻的火力。

还有水手长、木匠、火枪兵长、掷弹兵长、厨师长、船医等，各司其职。

劳伦斯从舰桥离开后，一下子就觉得周围的空气变得紧张了几分。

这时，一艘船体大小和圣玛丽号相差无几的大型商船从不远处缓缓行驶了过来，这艘船的甲板上安放着十几门火炮，虽然个头要比圣玛丽号上的大炮小上一圈，但对付海盗应该是绰绰有余。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艘商船就是圣玛丽号要护送的自由号。

马丁不知何时出现在劳伦斯的身后，低声道：“喂，船长，我们还不走吗？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劳伦斯头也不回地说：“马丁，你知道吗？自幼年起，我就痴迷于一个游戏——扮演成一位商人，扬帆远航至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游历四方美景的同时，我沉醉于航行途中的种种历险与达成交易后的那份难以言喻的欢愉。

“没错，不断变换的地平线、烈如刀割的寒冷海风、海鱼和松焦油的气味、盘绕的绳索、鼓动的风帆、海鸥的啼叫、炮火的轰鸣，每一个瞬间都让我深深地爱上这片大海。

“马丁，我坚信，我是为大海而生的。”

“说那么多干嘛，生怕我丢下你不管是吧？”马丁揶揄地笑了笑道，“你放心好啦，你要是不走，我是不会离开的，再说了，我假扮天主教牧师的游戏还没玩够呢。”

“谢谢你。”劳伦斯深呼了一口气说。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原本仅仅只是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而且一个是英国人，另一个则是法国人，他们在圣多明戈相遇之后，竟然一路携手走到现在。

他们之间的友谊早就不比寻常了。

不过，厨师长并未给他们继续闲聊的时间。

负责整理货舱的查尔和怀特哼哧哼哧地将几个装着发霉食物的木桶抬到甲板上，然后向海里倾倒。

空木桶刷干净后放在太阳下晾晒。

天黑之前，军需官就会回来，到时肯定有很多干粮需要装进木桶。

见查尔二人忙碌，劳伦斯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他冲着马丁挥了挥手，便投入到紧张而又繁忙的工作中去。

此时的圣玛丽号，恐怕也就马丁是大闲人一个，可以优哉游哉地闲逛而不会受到任何人的指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