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亚伦与【亚伦】的第一次谈判
亚伦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
魔术回环在他身体里流淌，仿佛没有尽头一般的充裕，只要他挥挥手，就能有无穷尽的力量从他身体里释放出来，而对于方程来说，他手中的魔术书里似乎记载了世间一切的知识，只要他想要，所有一切都有可能成为现实。
唯一有一点不好的是，亚伦觉得自己要失控了，过于庞大的力量在身体里乱窜，他的身体无法承载住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
然后一股巨力拉住了他的灵魂，并把他使劲往未知的地方拖过去。
眨眼间，亚伦觉得自己正坐在一张长桌的一边，桌上摆着金银制成的烛台与餐具，周围一片白色雾气，又有许多只手从白雾中伸出在桌上摆弄着什么。
而在对面，他隐约感觉那里同样坐了个人，直觉告诉他，那是第二人格。
“遛狗了吗？”【亚伦】先开口说道。
“今天还没，你不知道吗？”
“当然，只有你放我出去的时候我才能感受到那边的世界。”
“我放你出去？”亚伦觉得这有点可笑，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翘起腿：“我怎么不记得？”
“你对此有疑问，这很正常。”【亚伦】回复道：“不过我觉得这并不是我们现在应该要解决的问题。”
是的，亚伦也明白，他有一种预感，如果再放任这些力量在身体里乱窜，他可能会彻底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甚至可能会被体内的力量撕成碎片。
他必须找到一种方法来驾驭这些力量。
但这很奇怪。
“我读过许多遍《基础魔术》与其他启蒙类书籍，没有任何一个知识点说在完成外在载体构建的时候会有这种情况。”
【亚伦】沉默一阵：“因为这并非是我们体内的力量，而是【钥匙册】本身寄存的，我们的每一次进阶都是对【钥匙册】的覆盖和吸收。”
“那么问题来了，作为我的第二人格，你是如何知道这些我连听都没听过的事情的？”
“第二人格…”【亚伦】的口气是在思考这个词语，然后他说：“确实很形象地描述了我们现在的状态。”
“回答我的问题。”
“我们的时间不多，只有在你能看到灵魂深处的时候我们才能交谈，所以你要在这些问题上浪费时间吗？”
【亚伦】明显是在避而不答，他甚至刚刚还在用轻松的口气问有没有遛狗……
见亚伦没有说话，【亚伦】：“你在猜忌我。”
“我可不想有个第二人格出来跟我抢身体。”
“没有必要，我在过去的时光以你名，你在未来以我名，我们本就是一体。”
这并不能说服亚伦，只是，时间不多了，他的意识虽然在这里，但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身体的状态。
“你这次倒是绅士了许多，没有直接跑出来。”
亚伦其实很清楚【亚伦】想要身体的控制权，他只是很惊讶这次【亚伦】没有强行地从自己的手里拿走。
【亚伦】摇摇头：“在你能触摸到魔术回环的那刹那就不太行了，我只能在一些特殊时候提醒你，而且我并没有想控制身体…这不重要，你马上就能理解我的意思。”
“我们本就是一体。”他强调道：“这状态要持续十分钟，现在我们还有四分钟。”
“但足够了。”
“那你来吧，我们的账后面再算。”
他话音刚落，同样是一股巨力，又牵引着亚伦的灵魂逐渐回归身体中，他耳边隐约传来【亚伦】最后的话：“祷言会那个老头，他知道我的存在，小心一些。”
怪不得老教士会是这种态度，亚伦想着，然后失去了意识…
嗯？
他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他还能感受到【亚伦】手中的回环与方程。
……
“呼…”【亚伦】舒了口气：“你们说到哪了？”
脑子发疯的长老觉得刚刚自己的行为略微失了体面，他重新摆正了自己的姿态。
“真是不错，本来以为主的仆从只能下次再品尝魔术师的鲜血了，但现在他有机会了，我本来并不想询问，但现在，年轻的先生，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这样我就能为你祈祷了。”
“我想并不需要。”
【亚伦】使劲松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他已经有些日子没有用这具身体了，稍微有些陌生。
他耸耸肩：“我的时间不多，让我们尽快解决这件事，我并不想错过晚饭的时间，虽然高尔还会热一些吃的，但一想到会被她骂我就不打算这么做，我还是相当怕她的。”
魔术书置于左手，翻开了崭新的一页，而页面上刻印上了一个崭新的方程。
而亚伦则听到了【亚伦】的声音：“魔术书上可刻印的是【守护】与【死亡】，我等会要做的魔术叫【冥火】。”
接着，绿色的火焰卷走了长老手中的月亮，银色的月光被绿火侵蚀而逐渐发绿，六只画架怪物的身上同样升起绿色火焰在灼烧着它们。
画架怪物身上的布被火焰烧成了灰烬，露出了布下那满是伤痕与脓包的可怕皮肤，脓包被火焰炙烤，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同时，那些滴落在地上的火屑将整个地面点燃，还蔓延到了血肉壁垒之上，整个空间几乎全都烧着了，还有哀嚎声吼在人的灵魂中。
连亚伦都听到了。
长老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主赐予他的魔术没有任何效果，他迅速后退，试图逃离这恐怖的场景，但绿色火焰很快找上了他。
“我有光明的未来，在我的领导下教派必然会取代那虚伪的教会，整个公国乃至大陆都会为主的荣光而颤抖。”
他抽出了袍子里的匕首，猛地滑向自己四肢与咽喉，并最后将匕首插入自己心脏。
从他身体中流出的血液突然变得炽烈起来，化成一个血球漂浮在空中，同时从长老的伤口处伸出几道血流汇入血球中，很快，他整个人都被抽干了。
倒是有些像最开始见到高尔的样子了。
但他还没有死亡，枯萎的眼睛看着血球。
四周的空气开始震颤，仿佛有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正在被唤醒。
血球逐渐塑形成了一个人形的模样，然后祂睁开了双眼，仿佛超越了现实与幻想的界限。
祂赤身裸体地站在火焰中，然后看着【亚伦】笑了出来：“年轻的先生，又见面了…嗯？”
阿黛尔修女的脸上突然有些困惑。
“有些不对…年轻的先生…我感觉你好像有点变化…”
【亚伦】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格剌西亚拉波斯。”
“哦…好久不见…少爷…”
阿黛尔修女笑着说。
然后那具身体飞快地崩坏，组成身体的血液崩了一地。
长老干瘪的身体无神地注视着他逃走的主，绿火爬上身体，马上就成为了灰烬。
灰烬中十二面骰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