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老不正经和小不正经
天微微亮，有鸡报晓。
卫渊醒来时，心头还有点纳闷，等睁开眼，才总算明白，那迷迷糊糊中闻了一夜的香味，究竟来自何处了。
小院位置偏僻，屋子同样破落不堪。
每当下起大雨，室内总需各种碗盆去接瓦缝间滴落的雨水，久而久之，木质居多的房间里，便有股湿哒哒的腐朽味。
现在一醒，那股浸入灵魂的香气，也变得越发浓烈。
卫渊手撑着脑袋，饶有兴致地看着枕边姑娘，要是没有猜错，这就是昨晚差点戳死自己的那人。
这姑娘生得一副好面容，两道细眉如刀裁柳叶，虽然此刻见不到她眼睛里的灵动，可这精致的五官、弧度极好的脸颊轮廓、黝黑细长的睫毛......无论是哪一处，都叫卫渊惊为天人。
尤其那身胡服，竟有种别样的风情。
看着看着，卫渊视线忍不住往下瞄去，颇有感慨：
“她跟我同岁，比李誉的姐姐还要小，怎么就有这般身段？”
此话一出，少女腰间悬刀一阵颤动，幸亏在床头打坐的老道人及时发现，赶紧探手按住刀柄，
低声呵斥：“你这色胚！她这刀邪乎的厉害，你是不是一定要被她砍死才舒坦？”
被老道一打岔，刚才的‘臆想’自然没法再续上。
卫渊坐起身，抹了把脸扫开杂绪。
老道人正要取笑，却忽然瞪眼骂道：“嘶——醒了醒了！你他娘的还不赶紧滚下来！这女娃了不得，老子去煎药。”
卫渊扭头，果然看见少女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即便他脸皮再厚，也担心男女同卧一榻的下场。
只不过眨眼功夫。
少女如扇般的睫毛，颤抖的越发频繁起来。
卫渊龇牙咧嘴地赶紧翻身下床，左右是来不及跑了，干脆直接在地上躺下，佯装昏迷。
“……”
少女茫然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还是木板床，当时便皱了皱细眉。
稍做调息，才感知体内气息已经平缓。
昨夜自身修为，隐隐有要突破的迹象，只是当时的感悟太杂，始终难以真切地抓住那丝契机，等失去意识后，对身边的事情就没有太多印象了。
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恶人，会不会伤害她？
如果有，那这人死定了......少女打心底是这样认为的。
她斜眼打量周围环境，实在是——穷。
再一瞧，又注意到地上躺着个人，看上去有些熟悉，见少年肋间的衣衫有片殷红，回忆之下，她眉梢不由又紧了许多。
“怕不是昏迷时刺到了吧？”
少女凑到跟前，香风拂面深深刺激着装晕的卫渊，少年心脏砰砰砰地乱跳，好在她只探了探鼻息，便站起身子。
卫渊定力不错，但上限不高，根本受不了漂亮姑娘的“软玉温香”，察觉到对方起身，心里那点局促才渐渐平息。
甘苦气味飘进屋内，少女抬眼看去，只见半掩的木门外有位老道士正在煎药。
她便问：“那人伤的重不重？”
老道还有点做亏心事的紧张，干咳两声才道：
“你那漆金刀子很不寻常，他一介凡俗人，如何能承受？且不说这小子丹田本就被人伤了根本，即便是正常人挨了这一刀，要是能活过这个月，贫道把脑袋劈下来给你当凳子坐。”
“......”
少女神色一怔，两道细眉渐渐靠近：“你想诓我？”
昨天晚上还虎的跟“愣头青”一样的姑娘，此时突然变聪明了，盯着道人面色不善：
“方才我探过他的鼻息，只不过稍稍有点急促罢了。”
“哦？”
老道士挑眉，抬手往屋内一指：“人就在那。”
少女回头望了眼，犹豫小会，等再回过神细细打量小院时，连思绪也变得烦躁起来。
老道见状，忙趁机补充道：“贫道知你来头不小，对推演之术应该也有所了解，大可细细回想昨夜凶险。”
“这少年正是你逢凶化吉的有缘人，你却是他的灾星，想必你也注意到了这小院的特别，尤其这间屋子更不寻常......”
说到这里，他挺直腰背。
“这少年天生福薄，存活至今实属不易，曾有高人在此间布置阵法，便是为了保全少年性命，岂料你昨夜借助此阵法，修为虽有所突破，却因此耗尽了阵法的气机。”
老道士偏着头，神色无奈的望着少女，那难过的小眼神，几乎就是在明示——“你得负责”。
“这命薄之人，丹田根基被伤之余，又受你一刀......敢问姑娘，他如何存活？”
说着，他抬手指向小院内几处枯萎的草木，将阵眼精确点出，少女上前查看见果真如此，又结合自身状况，确认了道人没有说谎，脸色不由缓和了几分。
“没想到这处洞天，还有这般道家高人......”
“是极。”
道人抚须，很是满意。
少女微微一愣：“可有破局之法？”
“有。”
“你说。”
“含光寺内有份‘灵运’，可助他补全根基，踏上修行之路，只要他找到了心湖，丹田重塑根本，一切都好说。”
“我去。”
少女脱口答道。
闻言，老道士拍手起身，从袖间取出一张符箓，解释道：“带着这张引灵符，你只要进入含光寺，‘灵运’自然会找上你。”
“你为何不去？”
“姑娘自己种下的因，没理由让老头子去还这份果。”
少女狐疑地瞄了眼，自然看得出这符箓如何珍贵，即便放在‘山上’，也是稀罕的珍品。
她长得好看，做起事来却很干脆，接过引灵符后，直接悬刀理衣，踏步出门。
临到小院大门，老道忽然又声调古怪地补充了一句：“对了，那份‘灵运’对你来说，同样大有裨益，不知到时你是带着它远走高飞，还是回来救这少年？”
“虚伪！”
听出话中意味，少女轻哼一声，也不点破，取下绑在臂膀上的那把漆金匕首。
昨夜捅在卫渊肋间的凶器，正是此物，而这柄匕首对她来说，更有非凡意义。
少女将匕首往后一掷，恰好插在门框上，头也没回地说道：“我会带‘灵运’回来，若是那份‘灵运’真的眷顾了他，我必然助他找到心湖，再收回匕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