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知否开始谋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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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党羽

邕王大声讥讽道:“怎么?你不敢?”

如此拙劣的激将法,赵宗熠毫无情绪波动,“殿下,仅凭一块腰牌,也改变不了局面。反而会让官家心生不喜。”

邕王正要发怒,却听赵宗实问道:“族弟有何妙计?”

赵宗熠又坐了回去,默默饮茶,“妙计谈不上,只有一些粗浅的建议。”

赵宗实似乎很感兴趣,“愿闻其详。”

赵宗熠不慌不忙的说道:“此案的关键,是那两个当街杀人的护卫,他们是邕王府的人,这层身份太过敏感。除非,你们有证据表明他们是被其他人收买了,故意行陷害之举,与邕王府无关,否则做什么都是徒劳无益。”

邕王不悦的说道:“那两个侍卫家世清白,又都是在王府供职多年的亲信,本王已经派人查过了,线索全断了。”

赵宗实进一步解释道:“两个侍卫,分别叫李超和王翰。李超是王府的家生子,他的父母都是王府下人,按理来说不太可能背叛王府,直到三个月前,他的父母妻儿神秘失踪……”

赵宗熠微微点头,猜测道:“如此说来,你们应该已经找到他的家人了吧?”

赵宗实回答道:“兖王抓走了他的父母妻儿,用三辆马车混淆视听,假意送他们出城,实则将他们藏在汴河的一艘画舫之上。如果不是我家六哥泛舟游玩之时,与那画舫擦肩而过,正好瞥见了李超的妻子,如此灯下黑,恐怕是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赵宗熠不信什么巧合,邕王能找到李超的家人,想来里面必有官家的授意和皇城司的影子。

“既然殿下已经找到了李超的家人,那只需派人去开封府的大牢里知会李超一声,难道他还能不翻供么?”

赵宗实叹气道:“族弟有所不知,我们虽然找到了李超的家人,却也惊动了兖王。等我们派人赶到开封府大牢的时候,李超已经死了……”

邕王冷哼,“幸好李超不傻,知道兖王有可能会杀人灭口,就提前给他的妻儿留了一封绝笔信。不过,这个混账胆子小,只在信上说了陷害本王的经过,却没有写明他是受何人指使。”

赵宗熠好像听老管家刘兴说过,当街屠杀皇室宗亲的两个护卫,一死一逃。

死的这个是李超,那逃走的就是王翰了?

“另一个护卫,王翰呢?”

邕王拍桌怒骂:“那个龟儿子跑了!他的父母长辈犯罪流放,病死在了途中,除了一个不知所踪的妹妹,没有其他亲人了。他在幼时就被买进王府,吃本王的,喝本王的!难道本王待他还不够好吗?他个龟儿竟然背叛本王!”

赵宗实有意提醒道:“王翰是犯官之后,他和他的妹妹被贬为奴,就此离散。在他被邕王府买来之前,他的妹妹已经被一个姓刘的女人买走了。这些年,王翰苦寻无果,始终找不到他妹妹的下落。”

他皱眉,又道:“我觉得,是兖王寻到了王翰的妹妹,以此为要挟,所以王翰才会背信弃义。”

邕王瞪圆了眼睛,怒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王翰已经带着他妹妹跑了,还有兖王不断派人干扰我们的调查,这都过去两个月了,如何还能找到?”

“父王稍安勿躁,此事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赵宗实转头又对赵宗熠说道:“这段时间,兖王的人有些反常,我怀疑王翰之事有变。或许,王翰的妹妹还在兖王的手里,而王翰也没有离开京城。”

赵宗熠不明所以,问道:“既然宗实兄已经有了打算,何必与我说这么多?”

赵忠实起身拱手道:“听闻,族弟与盛紘盛大人颇有交情?此事还需你去盛家,为我们打探一下。”

“何意?关盛家什么事?”

赵宗熠更加疑惑了,盛紘在朝堂之上默默无闻,谨小慎微,更没有胆子掺和双王之争,怎么会牵扯到他?

赵宗实如是说道:“当年买走王翰妹妹的妇人已经找到了,是盛家嫡母王氏的陪嫁嬷嬷。根据盛家的下人所言,那一年王氏之所以要采买下人,是因为盛家大姑娘出嫁。王翰的妹妹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能识文断字,被盛家大姑娘看中,于是也成了陪嫁到忠勤伯爵府的丫鬟之一。”

赵宗熠暗惊,面不改色的问道:“既然是这样,宗实兄直接去找袁家二郎,岂不是更为妥当?”

赵宗实回答道:“王翰的妹妹没在忠勤伯爵府,她不见了,是盛家大姑娘亲手放了籍。我觉得盛家大姑娘应该知道些隐情,所以想让族弟去探探口风。”

“此事不难。”

赵宗熠指着木盒,笑道:“承了邕王殿下的情,晚辈一定办好此事。”

邕王重重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赵宗实也笑道:“有劳族弟了。听闻族弟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不如今夜就在邕王府住下?”

“不用了,我已经在丰悦客栈付了房钱,就不打扰邕王殿下和宗实兄了,告辞。”

赵宗熠今夜与邕王会面,肯定会被兖王探知,如此已经引起了兖王的猜忌,如果还在邕王府留宿,恐怕会招来杀身之祸。

他倒不是怕了兖王,而是不愿意当这只出头鸟,白白给邕王挡了枪。

“族弟,且慢。”

赵宗实看了看厅外的一名护卫,招手唤他进来,“今天与族弟初识,相见恨晚,我身为族兄,理应准备一份见面礼。”

护卫将怀中的信封拿出,恭敬地递给赵宗实,“九少爷,事情办好了。”

“嗯,下去吧。”

赵宗实转手将信封递给赵宗熠,“希望这份见面礼,族弟能够喜欢。”

赵宗熠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卖身契和一张过籍文书,上面的名字是同一个人——魏幼娘。

幼娘一般是女子的乳名,与“招娣”“盼儿”“阿宝”之类,没什么区别。

“这是?”

赵宗实笑道:“这是魏行首的卖身契与过籍文书,现在她已经是族弟的人了,为兄都已安排妥当,她此时就在府外的马车上。”

赵宗熠着实有些惊讶,感叹道:“不愧是邕王府,果然手眼通天,就这么会儿功夫,就能弄来广云台的卖身契和开封府衙的过籍文书?”

宋朝买卖奴婢,可不是单凭一张卖身契就可以的,还要官府出具过籍文书,这才是正规手续,要交税的。

像剧集里的魏行首,最后为自己赎身只撕了卖身契,那是破釜沉舟之举,是想趁着京城大乱的时候逃离出京,否则被官府的人抓住了,还得把她扭送回广云台。

因为,在官府的备案里,她的奴籍没有变化,仍然属于广云台。

赵宗实看着赵宗熠手里的籍契,笑道:“说来惭愧,此事是曹家一手促成的,顶多算是卖了邕王府一个人情。”

“曹家?”

皇后的那个曹家?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赵宗熠揉了揉鼻梁,手里的籍契好似重如泰山,又异常烫手啊。

收也收不得,收了这件礼物,容易在曹家和邕王这儿落下把柄。拒也拒不得,拒绝了这件礼物,魏行首不会有好下场。

她肯定是回不了广云台了,但别以为她获得了自由,在封建社会,一个贱籍女子不可能掌握得了自己的命运,左右也是被他人摆布。

一个没了靠山的歌伎落进了邕王府这个龙潭虎穴,恐怕活不过今晚。

赵宗实问道:“莫非族弟不知道?樊楼北座的广云台,乃是曹家的产业。”

……

半个多时辰前。

魏行首刚从醉云阁出来,才休息了不到半炷香,就又被老鸨子寻上了。

“妈妈又来作甚?莫不是顾家二郎又要唤我回去?”

“哎哟,我的小祖宗,祸事上门了,邕王府来人,点名让你到王府献艺。”

老鸨子急得满头大汗,“你先去王府拖延时间,妈妈已经派人去请示大东家,相信他很快就会派人救你出来的。”

魏行首原本娇艳如霞的脸蛋瞬间没了血色,她愁云惨淡地来到镜台跟前,魂不守舍地打理妆容,重新涂上胭脂。

房间里的两个丫鬟也吓坏了,低声啜泣起来。

邕王府,樊楼女子的恶梦,进去的伎子很少有能活着出来的,即便有,也是体无完肤之状。

老鸨子也很心疼,但她不是心疼魏行首,而是在心疼银子。

邕王府的这群王八蛋,她辛辛苦苦栽培出一个花魁,容易吗?现在还没来得及卖个好价钱,就要被他们给祸害了,心有不甘啊。

希望大东家能及时赶到……

“好了,你快些收拾,妈妈先下去给你准备马车。”

等老鸨子走了,其中一个丫鬟小声在魏行首的耳边说道:“姑娘,我去求求小侯爷?还有世子爷,兴许他们能有办法。”

魏行首用手指轻轻蘸了一些口脂,涂抹在嘴唇上,“没用的,邕王势大,他们得罪不起。”

她回头看看自己的两个丫鬟,“小晴,你留在这儿,春霞随我去邕王府。”

丫鬟小晴长舒一口气,脸上哀色顿消,很庆幸自己可以留在广云台。

反观另一个丫鬟春霞吸了吸鼻子,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死也要死在一起。”

“什么死啊活的?没有你想得那么糟糕,邕王府虽然如日中天,但也并非无所顾忌,多少也要顾及一下大东家的颜面。”

魏行首这般安慰春霞,也是在安慰自己。

她收拾好了仪容,又换了身较为素雅的衣裙,披上披风,便与丫鬟春霞一起下楼,出了广云台的后门,坐马车去往邕王府。

一路晃晃悠悠,终于来到了邕王府的侧门。

可是当车夫去敲门的时候,却被王府的下人告知,王爷让魏行首在马车上稍等片刻,并没有让她进府。

魏行首的心里七上八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大东家出面了?

就这么过去了半个多时辰,她在马车里度日如年,很是煎熬,嘴唇上的口脂也不知什么时候咬花了。

春霞抱了这么老半天的古琴,手臂也很酸痛,嘟喃道:“姑娘,邕王殿下是不是把咱们给忘了?要不,咱们回去吧?”

魏行首连忙捂住春霞的嘴,很是严肃的训斥道:“春霞,你要记住,像邕王这样的大人物可以一言定生死,我们绝对不能得罪,没有他的命令,即便是他忘了,我们也不能回去,姑且在马车上睡一宿……”

帷幔忽然被掀开了,是广云台的龟奴。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魏行首一眼,“行首,妈妈让小的给你传句话,说你不用回广云台了,你的身契已经交给了贵人,让小的带春霞回去……”

“什么?!”

春霞惊呼。

魏行首如坠冰窟,整个人瞬间死气沉沉,“好,知道了。”

龟奴又说道:“行首的首饰和体已都在明日送往贵人的府上,妈妈让行首不必担心。”

魏行首如梦惊醒一般,语速极快的说道:“不行,我的首饰和银子折算成银票,现在就让妈妈送过来。还有,我要替春霞赎身,你让妈妈从我的体已里面扣除就是了。”

龟奴点头,“明白,小的这就回去。”

等龟奴走后,马车重新归于宁静,魏行首猛地抓住春霞的手,仿佛在交代后事。

“春霞,待会儿拿了银票,你就去找一家客栈住下,等明日……若是传来了我的死讯,你记得替我收尸,买一口好棺材,就把我葬在城外南边的山上。余下的银子,你就拿着吧,每逢忌日,记得给我烧点纸钱。”

说着说着,泪水已经滑落了脸庞。

春霞亦是泣不成声,“姑娘,我记住了。”

魏行首年少成名,十七岁成为行首,如今已是八个年头了,攒下了不少银钱,约莫有八万两银子。

不过,她此时万念俱灰,也看不上这些银两了。

又过了一会儿,车外再次响起了动静,邕王府的侧门好像是打开了,有几个男人走了出来,还在交谈着什么。

魏行首撩起窗边幕帘,借着灯笼的微光,居然看到了琅琊世子?

赵宗实亲自送赵宗熠出门,“族弟,春宵一刻值千金,为兄就不耽误你了,快些去吧。”

这时,邕王府的小厮已经将赵宗熠的马给牵来了,马鞍上面多了一把造型朴素的宋剑,是赵宗熠特意找赵宗实借来的防身兵刃。

既然选择接受邕王和曹家的礼物,答应帮他们办事,就等于成为了他们的党羽,站在了兖王的对立面。

那他随时都有可能遭到兖王一党的报复,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趁手的兵刃防身,总是安心些。

赵宗熠从小厮的手里接过缰绳,与赵宗实道别。

“宗实兄不用送了,在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