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顶天立地（一）
“没毛大哥，没毛大哥！”黑暗中，一道声音响起。
“谁……谁在叫我……”
地上的一滩“奇异物质”微微颤动，发出模糊的回应。
“没毛大哥，是我呀，你快醒醒！”小猴子急切大喊的同时，手上冒出白雾，用力地推了推地上那滩如白色液体般的东西。
“醒……哈哈……什么是睡……什么又是醒？这是我的梦？我梦到了小猴子？还是小猴子梦到了我？哈哈，想不通呢。”地上的一滩睁开眼睛，看起来疯疯癫癫。
“这不是梦，没毛大哥快醒醒！”小猴子使劲摇晃地上的一滩。
“不是梦……这么说我刚才是睡着了？”地上的一滩睁大眼睛问。
“大哥你之前一直在自言自语，念叨个不停，说什么‘何为人’……‘好为人师’之类的话，一边说一边拍打你自己的脑袋，就像发疯了一样！”小猴子绞尽脑汁地组织语言，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解释。
“咦？是吗……我怎么没印象？”地上的一滩扭曲变形，探出一个触角似的东西，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面露困惑。
“千真万确！”
小猴子用两手把腮帮用力拉大，模拟“抓狂”的动作，又指了指石壁，然后“Duang”的一下倒在地上，身体开始扭曲，最后缩成一滩，一动不动了。
“真有那么夸张？”地上的一滩面露异色。
它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躺倒在地的，对进洞后所发生的事几乎没有印象，并且越是试图回忆，仅存的那几缕印象就越是模糊。
“总之先起床吧，我的好大哥！”小猴子“嗖”地从地上跳起来，再度催促。
“哦，好。”
随着意念的转动，地上的一滩极速扭曲变形，从一滩不规则的“液态”逐渐塑造成有规则的形状，最终变回“没毛猴”的样子。
“唔……头好痛。”灵魂站了起来，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
“总算是起床了。”
小猴子松了一口气，释怀地坐在地上，用手臂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之前看到没毛猴大哥异常表现，可真是把它给急坏了。又是大声呼喊，又是运用那些白雾，费了好大劲，它才唤醒对方。
“小猴子，你是怎么到这里的？”灵魂回想起一路上的恶劣环境和奇异场域，不禁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我只知道在我进来的时候，浑身的皮肤都在刺痛，就像是四面八方都有什么尖锐东西在扎我一样。只有一个方向没有扎我。我当时害怕极了，想都没想就往不扎我的那个方向全力奔跑……”小猴子将路途上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讲给灵魂听。
“果然，你是天赋异禀，灵觉敏锐！”灵魂听完小猴子的讲述，不禁感叹。
“灵觉？灵觉是什么？”小猴子一头雾水。
“这是我自己起的名词，灵觉的意思就是更加强大的直觉，它是生命的一种本能，在紧急时刻，它很可能会帮助我们摆脱险境。”灵魂思考了一下，将自身的体悟总结出来。
“没毛大哥也有这样的经历吗？”小猴子好奇地追问，“我指的是身上就像是被扎到这种感觉。”
“也许有过？也许没有？”
“这辈子，应该是没有过，至于上辈子……我记不太清了。”灵魂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对于回想那些模糊的‘前世记忆’有种本能的抵触。
于是它将话题引向别处。
“不谈这个了，你刚才手上的白雾是怎么回事？”
“这个吗？”小猴子从手上逼出一团白雾状的物质，飘逸灵动，纯净无瑕，散发着生命的气息。
灵魂点点头，“对，就是它，跟我平时吸收的东西一样。”
“我也不太清楚，从进入山谷时起我就一直在拼命地跑，跑着跑着身上就冒出了这些东西。然后我就发现，这些东西能够保护我，我尝试用意念驱使它们，它们便按照我的意志包裹我的身体，帮我隔绝外面的炎热和寒冷。”小猴子一边努力地回忆着之前的感觉，一边开口解释。
“也许是场域的力量所致……”灵魂喃喃自语，眉头紧锁。
“什么……场域？”小猴子不解。
“没什么，只是一种猜测。不过十有八九，你所得到的东西，应该就是猴爷爷所说的造化了，也许你将来能像猴爷爷一样长寿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灵魂用手摸了摸小猴子的脑袋，露出宠溺般的笑容，“恭喜你，小猴子，你就是那个天命猴！”
“什么天命猴？”小猴子满脸问号。
“等回去你就知道了！”灵魂笑而不答。
“没毛大哥是谜语猴，真让猴讨厌！”小猴子好奇心大动，却在关键时刻被卖了关子，遂急得跳来跳去，哇哇大叫，“大哥真坏，我不爱大哥了！”
“哈哈。”灵魂看着小猴子的糗态，不禁莞尔。
……
有了灵魂的指引，小猴子的返回过程可以说是毫无压力。
不多时，它们就从禁地入口处走了出来，重新见到了正在外面焦急等待的猴群。
此时，外界的太阳早已落山，初春的夜晚还带有冬日的余寒，山中的寒风凛冽刺骨。
但先前来到这里的猴子未曾有一个离去，全都选择留在这里，彻夜守候。
它们冻得浑身发颤，嘴唇发紫，却始终不愿离去，一边抱团取暖，一边眼巴巴地看着禁地的入口。
它们或许没有牺牲小我，冒死为族人争命的勇气，也或许不是什么顶天立地、救猴于水火的大英雄。它们只是平平凡凡的猴子，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
但它们心中的热血毕竟未冷，它们不是麻木不仁的看客，也不会对舍身成仁者说风凉话，它们愿意为英雄摇旗呐喊，自发地在背后提供支持。
见到二猴成功走出禁地，众猴皆是不可置信地用毛手擦了擦眼睛。
旋即，在确认真的是灵魂和小猴子之后，它们的眼角湿润了。
“呜呜……”
猴群中响起了一声声呜咽。
灵魂见状，心中也是一暖，认为冒险走这一趟是值得的，这样的猴群，值得他去守护。
为了宽慰众猴，它并没有摆出一副愁苦的姿态，而是一边欢快地招手，一边露出爽朗的笑容，隔着老远大声喊道：“大家伙儿，我们回来啦！”
旁边的小猴子也有样学样，学着自己的大哥奶声奶气地大喊道：“大家伙儿，我们回来啦！”
“喔哦哦哦哦！”
受此鼓舞，猴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猴子们无分老幼，全都破涕为笑，欢天喜地跑到灵魂和小猴子跟前，手舞足蹈，欢迎它们的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