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顶天立地(二)
虽是深夜,猴群却依旧为灵魂和小猴子的归来而兴奋不已,全无睡意,彻底地沉浸在喜悦的情绪中。
猴逢喜事精神爽。
众猴根本没有睡觉的意思,只想连夜庆祝,就连容易犯困的老猴也眉开眼笑,变得精神矍铄。
在回去的路上,猴子们成群结队,七嘴八舌,互相分享彼此的喜悦。
“我们开宴会吧!”一只猴子提议道。
旁边的猴子闻言,觉得不错,于是将点子讲给其他猴子。
一传十,十传百,众猴皆以为妙极。
猴群的热情高涨,嘈乱中,所有的声音渐渐地汇聚成一股,它们齐声大喊:
“开宴会,开宴会!”
虽然知道时间不对,但老猴也是不想扫了众猴的兴致。并且,就连它自己也很希望猴群办一场宴会,来感谢灵魂的付出,以及庆祝二猴的回归。
它缓缓走到猴群前方,举起手中的树仗,“那我们就开宴会吧,把我们储藏食物都拿出来,好好庆祝庆祝!”
于是众猴回归巢穴后,立即就从四处扒出美食。
有临时采摘的草木嫩芽,也有过冬后剩下的茎块、坚果,食物不算少,但……猴子们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不够丰盛!”一只猴子说。
“确实,这初春季节,没有那么多食物可以采集。要是夏天就好了,瓜果丰盛,还能搞到蜂蜜,甚至可以酿酒喝。”又一只猴子分析道。
“咳咳……其实……”
这时,聪明猴忽然小脸一红,挠了挠头,“其实我还有点存货。”
说完,它带着众猴跑到一个位置偏僻的树洞跟前,掏开用来封堵的土块和木板,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
“猴儿酒!”众猴惊喜万分。
“去年秋天酿的,一直没舍得喝完,为了宴会,我把它拿出来了。”聪明猴解释。
“好小子,还会藏私啊,我都不知道你偷偷酿了这些。”强壮公猴从猴群中走出,拍了拍聪明猴的肩膀,打趣道。
“还有别的吧?”公猴笑问。
“没有了。”聪明猴即答。
虽然微不可查,但一个细心的猴子还是注意到,聪明猴的眼神似乎是在暗暗地瞟向某个方向。
于是它就当场告发了。
众猴从远处的另一个树洞里找到了蜂蜜,皆是喜不自胜,只有聪明猴感到受伤,看向告发者的目光充满了幽怨。
不过,随着宴会逐渐进入高潮,它的这种幽怨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被喜悦之情重新取代。众猴互相分享美食、共饮美酒,最后不胜酒力,手拉着手,东倒西歪地蹦蹦跳跳。
宴会一直持续到天明,在愉悦的气氛中结束。
太阳照常升起。
在晨曦的光辉中,由老猴牵头,众猴再次对灵魂的义举表达感谢。
随后,强壮公猴站了出来,重提拜猴王的事。
“大王!”冒失猴第一个喊出声,满脸傻笑。
“大王!大王!”
有一就有二,很快,山间的喊声便此起彼伏。
众猴对灵魂无不拜服,信其天命,尊其本领,敬其美德,共尊灵魂为猴王。
然而,面对这众星捧月的情景,灵魂的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成猴王也许不错,可我真的是猴吗?”它想。
在禁地中,离开洞穴前,它又一次看到了石壁上的留字。这一次,它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头痛欲裂,反倒是有了几分感悟。那些感悟事后难以捉摸,却像是一颗种子一样埋在它的心间。
它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没有毛,没有尾,形态有异,智慧不同……它和这些猴子确实存在很大的区别。他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应该是另外一种生灵,也许就是洞中所提到的“人”也说不定。
“无需拜我,小猴子才是真正的天命猴,你们可尊它为王。”面对众猴的呼声和期待,灵魂沉默了一阵,而后开口道。
“不,我不要!没毛大哥才是真正的猴王!”小猴子果断大声拒绝。
经过一晚上的询问,小猴子已经从小伙伴那里了解到了猴群昨天立下的约定,也明白了昨天没毛大哥那句“等回去你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此时说什么也不愿意占了对方的功劳。
因此,不管灵魂如何推让和劝说,小猴子始终都是坚定不移地表示拒绝。
最终,灵魂架不住众猴的期待,还是无奈地被推举为猴王。
……
此后又过了两日。
灵魂作为猴王,对猴群作出了改造。
猴子们没有姓名,只有简单的外号,群体较小时,这些外号尚能对每个猴子作出区分。但倘若猴群壮大,届时叫一声“胖猴”可能要有好几个猴子回头。
于是灵魂想要给猴子们取名。
“猴一,猴二,猴三……这样取名怎么样?”灵魂问小猴子。
“那猴王大哥你叫什么呢?”小猴子听完一长串名单,顿时发现了盲点。
灵魂还没有给自己取名。
“既然大家推举我为王,那我便姓王吧!至于名字,我还没想好,留待日后再取。”灵魂想了想,回答道。
“那我也要跟着大哥姓王!”小猴子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没问题。”灵魂毫不犹豫地赐姓。
“我也要,我也要!”附近的其他小猴子闻言,也纷纷嚷嚷着要姓王。
灵魂自是无不应允,以至于后面请求赐姓王的猴子越来越多,灵魂索性让整个猴群的猴子都跟着它姓王。
自此,猴群中所有的猴子都得到了姓名,并为自己的名字感到骄傲与欢喜。
数日之后,灵魂发现,自从猴子们得到了它封赐的名字,它们普遍变得聪明了许多,愈发有灵性了。
并且,随着它成为猴王,猴群中的审美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开始以少毛、无毛为美,以直立行走为雅姿。
从前是灵魂越学越像猴,现在是猴子们越学越像灵魂。
其中以小猴子的变化最为明显,说话,走路,甚至是思维方式,都在向着灵魂趋近。
灵魂认为,这可能和小猴子拥有白雾有关。
这段时间以来,灵魂常常听老猴讲它自身的过往。老猴年轻时也是能释放白雾离体的,只不过近些年来因为过于衰老,吃不下那么多食物,所以体内没有那么多白雾了,也就无从将其释放出来。
通过种种迹象,灵魂觉得老猴能延年益寿,就是跟这种白雾有关。
它开始认为,小猴子走通了二十四节山谷,成功返回,得到了和曾经的老猴一样的造化,因而才能变得与众不同,超越其它猴子。
“山谷的秘密,果然还需要再探一探。”灵魂坐在树冠上,迎着骄阳暗暗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