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投桃报李
“刘圣手言重了，你做得很对！换作是本官，也会这么做。”
两人客套了一阵，吴存孝这时才将目光转移到徐宁身上。
“想必你就是徐宁小友吧？”他语气温和，郑重地向徐宁拱了拱手，“本官替江宁县的百姓，替我大明万万百姓，感谢小友的大恩！小友此番，可谓功德无量。此事本官必将上报朝廷，为小友请赏！”
“大人过誉了，此法并非草民所创，不过是偶然得知，借花献佛罢了，谈不上功德无量。”
徐宁忙说道，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的作用不过是让牛痘之法提前现世了而已。
“小友谦虚了！三丰仙人乃是当世传奇，他为何不将此法传于他人，而偏偏传于你？你可知这其中的用意？”
吴存孝突然一脸神秘地问道。
“噢？”徐宁连忙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配合着问道，“什么用意？”
吴存孝笑了笑，煞有介事道：“像这般神仙人物，所言所行皆有深意，老神仙于千万人中选择了小友，小友难道还看不出什么吗？”
我看出什么了？
徐宁嘴角抽搐了一下，所谓的三丰仙人本就是刘子夫脑补出来的，压根没有的事，他能看出什么就有鬼了。
“老神仙这是把你当成衣钵传人了啊！”吴存孝十分笃定道，“他传下此法，便是传下了天大的因果，小友如今将此法传扬开来，便是接下了这份因果，所谓薪火相传，这不就是老神仙的深意吗？”
徐宁听着这番解释，一脸懵逼。
他就这么莫如其妙成了张三丰的传承者？
简直离谱！
他现在有些佩服古人的脑补能力了，刘子夫脑补出了张三丰，这位县太爷则是脑补出了他是张三丰的传人……他只不过是偏了一套借口，怎么还给自己编出一套身份来了？
“大人，会不会是您想多了？或许只是老神仙游戏人间，随手而为罢了，压根就没有深意呢？”
徐宁试着说道。
吴存孝摇头，讳莫如深道：“你不懂！”
徐宁有些心累，懒得与他继续讨论这个问题，随即转移话题道：“大人一路赶来，想必是累了，不如先进屋喝杯茶吧？”
“喝茶就不必了。”
吴存孝这时才想起自己过来是有正事的，于是问道，“太平村除了最开始感染的两人，还有其他人感染吗？”
刘子夫回答道：“我们发现及时，第一时间将他们隔离起来，这段时间以来，再未有其他人染上天花。”
吴存孝想了想，说道：“刘圣手在信中说，凡是感染过天花之人，此生都不会再二次感染，那接种过牛痘之人，是否也是如此？”
“村子里有一后生，名叫赵铁柱，他是第一位接种牛痘之人，村里的两位天花病人，正是他的双亲，这段时间他一直贴身照顾，并未发现感染的征兆，因此可以断定，此二者原理相同。”
“噢？此人何在？”
“大人稍等，我这就让人把他叫过来。”
不久后，赵铁柱洗完澡，将换下的衣服在滚水中煮过，然后换上干净的衣服赶了过来。
“小的……小的赵铁柱，拜见县老爷。”
赵铁柱啪地一下跪在地上磕头道。
“快快请起！不必行此大礼！”
吴存孝连忙将他扶起，仔细打量了他片刻，说道：“你的事本官已经听说了，孝心可嘉，上天有好生之德，定然不会辜负你。你且好好照顾双亲，待此次疫情结束，本官一定嘉奖于你，并向全县公布你的事迹！”
“多谢县老爷！”赵铁柱感动落泪。
吴存孝安抚了一阵，这才转身向蒋开吩咐道：“师爷，取我笔墨来！”
眼下他已确定牛痘之法确有其效，而且比预想中的效果还要好，心中早已迫及待向朝廷汇报此事。
事实上在来的路上，他便想要上书了，不过却被师爷阻止，说保险起见，还是先确认一下为好，这才强行按捺了下来。
将奏书写好，命人快马加鞭地送走后，吴存孝找到了村长。
“县太爷，不知找小老儿过来有什么事？”
“杨村长，本官找你过来，是有一件事相求。”
“县太爷，可不敢这么说，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就好，小老儿一定全力去办。”
吴存孝叹了一口气：“江宁县多地发现天花，衙门的人手严重不足，如今虽已找到遏止之法，却还需要一些时日，所以这段时间，本官想雇佣太平县的村民，辅助衙门的差吏，去那些村镇控制疫情扩散。”
他想得很清楚，太平村的人已经全部接种牛痘，如今已不惧天花，是最合适的人选。
况且，自己能立下如此奇功，全靠徐宁，投桃报李，回馈一下太平村，也算人之常情。
“啊这……”
“放心，给工钱的！只要是愿意去的人，每人每天一百文。”
“一、一百文？”村长惊了，一天一百文，一个月就是三贯钱，这简直就是天降横财。
“没错！”吴存孝点头道，“不仅如此，一天三顿饭，管饱。”
村长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不知县太爷要多少人？”
“如今人手紧缺，自然是多多益善。”
“太好了！”村长激动得一拍桌子，“太平村七十八户人家，一共四百一十三人，全部都可以去！”
这种天大的好事，自然一个人都不能错过。
吴存孝呆了呆，说道：“十四岁以下的就算了。”
村长微微有些失望，默默计算了片刻：“那还有三百七十二人。”
“六十上岁以上的也不行。”吴存孝连忙补充。
村长脸上的失望之色又加重了一分，片刻后：“三百二十人。”
吴存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女子也……”
村长连忙打断道：“县太爷，村子里的女人都是种田的，有些力气比男人还大，男人能做的事情，她们也能做。”
吴存孝面色纠结，望着眼前老人期待的眼神，咬了咬牙：“行！”
他原以为这么一个小村子，能凑出一百人已是极限，结果直接翻了三倍还要多，这是奔着衙门的底裤去的呀。
不过话都说出口了，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