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仁
这次，换成叶梦给他偷偷解释了。
“九牧金鼎说出的神恩等于技能大类，一般的魇境行者都只有一个。只有获得三次灌顶，才能得到新的神恩。”
这不难理解，黎秩玩过游戏，觉得这等于点亮了技能树上的新枝条。
他看了看自己面板上一直持续中的“神恩灌顶”。
难怪陈义山说精卫市的实力强劲。
如果说每杀一个迷失者能得到一次“神恩灌顶”，那也就是说叶梦至少亲手杀过三个，陆枕石至少亲手杀过六个。
不过……黎秩的目光又凝滞了一瞬。
如果说他的神恩是“祝由游医”，岂不是说明，自己的两个技能都是医疗类？
精神麻醉也就罢了，关键时刻确实能救人。
但那个诡异的随身空间是怎么回事啊？！
难道是随身血库/器官库？
不过，陈义山并没有对他这个实力不大强劲的行者提出异议，反而相当客气地请他们进了门。
神农市的办公场所要寒酸得多。
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公司，灯光昏暗，工位拥挤。
不过墙面、窗户附近都布置了特殊道具，据叶梦告知，都是一些防止窥视、窃听的道具。
三人在一间会议室里落座。
屋里的人都是一脸严肃，屏幕上，已经调出了陵园的平面图，以及许家附近的点位。
陈义山开门见山，也不再跟陆枕石相互客气，直接道：
“根据情报，许家会在后天有所行动，我们要在这些点位提前布控，保证全过程清场，避免对公众的附加伤害。
“另外，要在陵园和许家提前布阵，以防魇境扩散。
“这几天，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听着陈义山的训话，很明显他本来也已经安排好了所有事项，等陆枕石来了一起开会，也只是走个过场，聊表尊重。
压根就没给他们仨分派任务。
黎秩心里微哂，陆枕石是真客气，但陈义山也是真不客气。
竟然如此明显地把他们排除在外，连外围监视之类的工作都没有，显然还是提防着他们。
他干脆跟叶梦聊了起来：“叶组长，请教个问题。既然咱们会长已经经历过三次灌顶了，为什么身体还那么差？”
陆枕石不仅身材很瘦，而且稍微干点活，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
叶梦坐在他身旁，闻言，忍不住垂下目光，神色黯然。
“不是每个神都是仁慈的。就算是仁慈的神，也未必平等地对每一个行者仁慈。”
“什么意思？”黎秩大惑不解。
“你看那个女人”，叶梦引他去看会议室后排靠墙坐着的一个行者。
这女人跟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就算是陆枕石这种身体一般的人，也都是神采奕奕，聚精会神。
而她却十分怪异，明明头顶的短发乌黑油亮，皮肤白皙没有一点老化的痕迹，但脸上却布满了极深的沟壑，几乎比许露的奶奶还夸张。
很难说她的年龄究竟是二十还是五十。
更重要的是，她的一对眼睛毫无规律地四处乱看。
搭配着脸上时而嬉笑，时而恼怒的神情，活脱脱是个疯子。
叶梦说：“陆会长的神恩跟你的不同，不会强化身体。而这个女人叫红姐，跟你是同一位神的行者，你看看，你的神对她仁慈吗？”
黎秩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还升起一阵兔死狐悲的危机感来。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她的神恩叫谶言小儿。”
“谶言，小儿？”
“没错，获得这种神恩灌顶的人，心智会逐渐退化到幼儿时期，但能获得预知能力。她随口说出的话，就是最准确的预言。我估计陈义山说许家后天行动，也是听了她的预言。”
“……”，黎秩想了想，又问道，“她是自愿的吗？”
“当然不是，难道你的神恩出现时，问过你的意见吗？不过……”
叶梦讥讽地一笑：“可别担心她，她是陈会长的致胜法宝呢。”
两人聊得正起劲，却看正在布置监视点的陈义山皱皱眉，朝叶梦看来：
“叶组长，你笑什么？难道是对我的安排有意见吗？”
叶梦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将心中的表情流露出了一丝。
她顿时有些尴尬：“我，没……”
陈义山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陆枕石，脸色更难看了，嘴上却硬生生扯出一个笑容来：“小叶组长，你有意见，就说出来嘛，也让我们听听陆会的高见。”
看着这笑面虎的样子，就算叶梦再迟钝，她也听懂了。
她只好梗着脖子道：“跟陆会长没关系，是……”
“是我！”
会议室里，黎秩忽然平静地说道。
“你？”陈义山像看犯人一样，眯眼看了看黎秩。
一对小眼睛里露出的凶光简直令人胆寒，连神农市的行者们，都各自转移了视线，不跟自家会长对视。
黎秩耸耸肩：“是这样的，陈会长，因为我是医生出身，所以有点职业病，老是看不得别人受苦。
“刚刚是我在跟叶组长争论，看能不能拿我把李慎为换出来，但叶组长不同意。
“可我想着，一来嘛，能救一条性命，二来，咱们也多一个内部的线人。”
顿时，叶梦和陆枕石脸上都露出一丝惊讶，又快速遮掩过去。
他俩都没想到，黎秩还没放弃救出李慎为的想法。
陈义山小眼睛精光毕露，来回打量了几人一阵，开口道：
“小兄弟很聪明啊，但这方案危险性太高，恐怕……”
他话锋忽然一转：“陆会长觉得呢？”
言外之意，就是他觉得黎秩的方案可行，但是不好意思直接给陆枕石的人分派任务。
陆枕石几乎掩饰不住冷笑了，他目光复杂地看看黎秩，仿佛在做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点了点头。
“可以。”
“好！”陈义山喜出望外，“李小兄弟好样的，我这就派人给你配合，想办法把李慎为换出来。”
“都去干活吧，散会！”
众人鱼贯而出，叶梦却留到了最后。
她深深看一眼黎秩，喉头滚动几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终，她只是站在陈义山面前，冷冷地说了一句话，随后转头就走。
“陈会长，他姓黎，不姓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