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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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终于回家了

突然,院外传来汽车的声响,那声音像一道光直直钻进我心里。我扔下手中的碗筷,飞奔而出,心脏怦怦狂跳。只见一辆面包车缓缓停下,车门打开,熟悉的身影依次出现——是母亲、大舅和舅妈,还有襁褓中的表妹。

母亲一眼就看到了我,眼中满是惊喜与疼惜,她张开双臂,我像只归巢的小燕一头扎进她怀里,泪水瞬间决堤:“妈,你可算回来了!”母亲紧紧搂着我,不停地念叨:“乖孩子,妈妈回来了,回来了……”

外婆也蹒跚着快步走来,嗔怪道:“哎呀,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路上累了吧!”外公在一旁笑着,接过大舅手里的行李。

我牵着母亲走进大舅的屋里“小启,看妈妈给你带什么了,”我拼命点头,只顾得上抹眼泪。

母亲的手缓缓探入口袋,摸索了一阵后,掏出了一把玩具手枪。那一瞬间,我的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辰,这正是前些日子我和母亲逛超市时看到的那把。

彼时,超市门口的玩具柜就像一个藏满宝藏的奇幻世界,各类玩具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可我的目光却瞬间被这把手枪牢牢吸引,它漆黑的枪身泛着冷硬的光,扳机处闪烁着一点金属独有的银芒,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角,手指蠢蠢欲动,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好想拥有它。但话到嘴边,又被我咽了回去,我知道,不能乱花钱。

我强装镇定,让母亲先去蔬菜摊挑菜,自己则留在门口。待母亲的身影消失在生鲜区,我一个箭步冲到玩具柜前,鼻尖都差点蹭上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把手枪,满心都是渴望,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我和它。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买完菜出来,脚步顿住,目光在我和手枪之间来回扫视,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她刚抬脚迈向导购员,父亲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急促的铃声让母亲的脸色微微一变,挂断电话后,她匆匆拉着还在发呆的我往家赶。

舅妈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表妹就躺在她身侧,小脸皱巴巴的,像只没长毛的老鼠,可母亲的眼中满是慈爱,她轻轻指了指表妹,柔声道:“你看,妹妹可爱吗?小启不哭了,从今天起,你就是哥哥了,要给妹妹当个好榜样”

我止住哭声,眼角还挂着泪花,抽噎着看向襁褓里的表妹。她睡得正香,小手攥成小小的拳头,搁在下巴旁。

我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母亲。母亲微微地笑了,眼角的细纹里都藏着温柔,她拉着我在床边坐下,轻声和舅妈说着话,无非是些母女平安的宽慰言辞。

我想伸手摸一下表妹的手,可大舅进来了大声斥责道“奶奶的,你不要碰她,你看你脏的,都是细菌,滚出去”我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悬在半空的手猛地一颤,羞愧与委屈瞬间涌上心头,涨红了脸不知所措。母亲赶忙起身,挡在我身前,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哥,孩子就是想亲近亲近妹妹,哪有那么脏。”大舅却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大手一挥:“姐,你别护着,这小子皮糙肉厚的,别把病菌带给丫头。”

我眼眶里的泪在打转,死死咬住下唇,不让它们落下来。母亲还欲再言,我却猛地转身,拔腿跑出屋子。冲到院子里,满心的酸涩终于决堤,泪水扑簌簌地滚落。我低头看着自己因为玩耍沾满尘土的双手,在衣襟上慌乱地擦着,可怎么擦似乎都擦不干净那所谓的“脏”。

等临近中午,父亲开着拖拉机来接我们回家,外公外婆追了出来“阿白来了也不吃口饭”

“不吃了妈,家里还忙着呢”

我跟母亲上了车,我在车上看着外公外婆,眼睛又是一阵酸涩,虽然回家我日思夜想,可跟外公外婆在一起这么久我又怎么舍得?让我进退两难。

车缓缓启动,我趴在车窗上,拼命地挥手,外公外婆的身影越来越小,可他们眼中的慈爱与不舍却如烙印般刻在我心里。母亲轻轻拍了拍我的肩,递来纸巾,我才发觉泪水已浸湿脸颊。

一路上,我默默不语,脑海里全是在外公家的画面:外婆在灶前忙碌,只为给我炒鸡蛋,外公带着我在田间奔跑,教我识别各种庄稼。那些欢声笑语,那些温暖叮嘱,此刻都成了揪扯我心肠的绳。

回到家,熟悉的环境却让我有些恍惚,我径直走向房间,从书包里掏出外公给我刻的小木雕,还有外婆纳的鞋垫,一样样摆在桌上,手指轻轻摩挲,仿佛这样就能再次触碰到他们的温暖。

母亲叫我出来吃饭,我还是呆呆的想着外公外婆,这时,李轩和李新宇在门口叫喊“张启回来吗?”

我急忙放下拿在手里的碗筷,飞快的跑出去。

看到他俩,我眼眶里还噙着的泪花瞬间收了回去,嘴角忍不住上扬。李轩一把搂住我的肩膀,笑着打趣“可算把你盼回来了,没你在,我们好无聊”

李新宇在一旁附和:“就是就是,走,咱们出去玩会儿。”我们三个的家都在路边,类似于城乡结合部,人烟稀少,所以就我们三个一般大,也只有我们三个一起玩。

我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家门,母亲站在门口,微笑着点头示意我去玩。我这才安心地跟着他们跑向熟悉的空地。我们坐在废弃的楼板上,我跟他们分享着在外公家的趣事,他俩把我挤在中间,我给他们讲外叔公怎样带我逮蟋蟀,怎样挖地道“咱们在这里也可以挖一个地道,这样鬼子来了就可以躲在里面了”因为我们一起在李轩家里看过《地道战》。所以我们都喜欢挖地道,我们害怕日本鬼子哪天再来侵略我们。

就这样我们一直玩到夕阳下山,我们玩累了,就挤在楼板上坐着。余晖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那坑洼不平的空地上。大家的肚子都开始咕咕叫,却没人愿意先回家,仿佛只要多待一会儿,这快乐的时光就能再延长几分。

“要不,咱们明天接着挖?”李轩用脏兮兮的小手抹了把汗,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地面,好像已经看到地道完工的模样。我刘新宇和对视一眼,重重地点头,心里满是期待。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母亲呼唤我的声音,悠长且带着点儿焦急。我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恋恋不舍地看向他俩“那明天早点来啊!”他们忙不迭地应着,朝我挥挥手。

我小跑着回到家,母亲已经把饭菜端上桌,热气腾腾的饭菜驱散了些许暮色的凉意。吃饭时,我叽叽喳喳地跟母亲讲着我们的“地道计划”,母亲微笑着,偶尔插上几句。

夜幕悄然降临,窗外繁星闪烁。我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空地、楼板、小伙伴的笑脸,还有未完工的“地道”,迷迷糊糊进入梦乡,梦里我们的地道挖得又深又长。

就这样,我们把暑假剩下的时间愉快的过完了,可是刚开学就发生了一件改变我性格的事,我们开学该上一年级了,父母把我们送到新的学校,学校很大,比我们之前那个幼儿园大好几倍,教学楼后面还有一个大操场,刚上课,老师给我们发了新书,发的时候我看到,我们的新书都是崭新的,而刘新宇的语文书封面缺了一角。

等到了下课,我叫李轩和刘新宇去操场玩,可刘新宇却说“我不想去,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去玩吧”

李轩硬拉着他“走啊,我们两个没意思,咱们三个比赛跑”

“可是我真的不舒服啊”刘新宇死死抓住桌子。

“行吧行吧,那咱俩去玩,新宇要是一直不舒服你就找老师”我拉开了他俩。

我俩大步跑到操场,午后的操场热闹非凡,同学们的欢声笑语交织一片。李轩一到操场,就像脱缰的野马,撒欢地跑向跑道,还回头冲我大喊:“快来,比比谁先跑完一圈!”我应了一声,拔腿跟上。

奔跑中,风呼呼地灌进衣领,带着丝丝凉意。李轩一路领先,他迈着大步,双臂有力摆动,那劲头仿佛要把操场踏破。我憋着劲儿,紧盯他背影,脚下加快频率。

眼看终点将近,我俩几乎同时冲线,累得瘫倒在草地上,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相视而笑。正乐着,我无意间抬眼,瞥见刘新宇正慢慢朝操场走来,脚步虚浮。

我忙起身,迎上去问“你咋来了,身体咋样?”

刘新宇苍白的脸上挂着笑,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坐了半天,没劲,出来透透气”

李轩这时也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刘新宇肩膀“咱别跑了,一起去树荫下坐坐。”

随后,我们仨慢悠悠地挪到树荫下,并肩而坐,我和李轩大口喘着粗气“同学们,离上课时间还有两分钟,请同学们做好上课准备”上课广播响起了,我们顾不得休息,又往教室大跑。

我们气喘吁吁的跑到教室,老师已经到教室了“同学们,我是你们的语文老师,我的课上不许交头接耳,不许乱说话,有问题请举手。不然后果自己负责,下面请同学们拿出语文课本,我们开始上课”这个老师我听说过,五十多岁的妇女,他之前教过我姐,听姐姐说她好像很严厉,说完同学们快速的开始准备课本。

我也低下头,拿出桌洞里的书本找到语文书,定睛一看,我的语文课本封面少了一角,我又看向刘新宇,他的课本却是完好无损,我立马知道是他把我的课本换了,他坐在我的右前桌,我想叫他,可是教室鸦雀无声,只有老师在黑板上写第一课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