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黑火在沈氏集团楼下等了大半天，就在他觉得今天可能又要失望而归时，突然看到了那抹身影。
萎顿的精神立刻为之一振，他迅速整理了一下头发，双手插兜，佯装路过。
沈乔心乱如麻，低着头毫无方向地往前冲，并没有留意对面走过来个人。
毫无意外的，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他的胸口，沈乔一抬头正想说声抱歉，发现居然是熟悉的面孔，那双深沉的眸子仿佛暗夜中迸发出的光，顷刻间让她鼻根发酸。
“这……这么巧……”黑火有点儿不自在，世间所有的偶遇都是蓄谋已久，说真的，自己觉得有点儿卑鄙。为了掩盖慌乱，他清了清嗓子，指着头顶，“你在这儿上班吗？”
沈乔嗯了一声，拉着黑火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光天化日之下，要是被人看到，又是一场风雨：“你怎么在这？”
“路过……”一个谎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黑火呲牙一笑，“没想到遇上你，真是有缘。”
沈乔满眼忧伤，世间的事，什么叫有缘，什么又叫无缘，她分不清。
黑火不知这中间的曲折，见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还以为小伎俩被识破，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是……”
还没等他说完，沈乔突然贴了过来，她环住黑火的腰，头倚在对方的颈窝处，鼻音浓重：“肩膀借我靠一下。”
黑火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如此进展速度完全超出了意外，原本他还想着从朋友做起，循序渐进……
在沈峥嵘的一再挽留下，梅呈玉勉强答应撤回辞职信，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就算不能升任首席，个人待遇上也要有所提高。
在钱方面，她向来不迂回，给出去的大方，赚回来的爽利。
“没问题……”沈峥嵘沉思片刻，觉得有必要透露一下薛乐康的情况，也借此机会解开她对沈乔的成见，“梅总，在我心里，你在技术方面，公司无人可以匹敌。这次空降过来的首席，是老友的儿子，多年的交情，人家主动，我不好拒绝，虚名肯定是要给的，但重担其实还是落在你身上，待遇方面，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对方才从学校出来，没什么实战经验，还要你多多提携。”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对人才的重视，又暗示了自己的无奈，同时还择清了沈乔的责任，让人听得十分舒服。
梅呈玉不是小心眼的人，既然事情说开了，她也就没那么拧巴了，当即表了态：“沈总，您放心，我肯定会尽全力协助新来的领导。”
“那就好。”沈峥嵘暗暗松了口气，看到梅呈玉干练的模样，神思不禁有些游离，她跟沈乔年龄相仿，却完全是两种不同的风格，一个是野蛮生长的野草，一个是温室娇养的花朵。不，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后，沈乔似乎有了不同寻常的变化，她不再百依百顺，骨子里的倔强渐渐显露，那句“你换掉我”是真的伤人。想起女儿刚刚冷漠不羁的模样，沈峥嵘的心不由一阵刺痛，他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意，“好好干，沈氏不能没有你。”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后，梅呈玉正要去研发室，突然接到梅志明的电话：“呈玉，你下午有时间吗？”
今天是DNA比对出结果的时间，杜海娟一直心神不宁，每隔几分钟就要看一眼手表，嘴里不停地念叨：“要不，你先去公安局问问？”
“人家说了，下午三点，早去没用。”梅志明也着急，但比杜海娟强点儿，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觉得老伴儿越来越焦虑，简直是坐立不安，担心答案揭晓的那一刻她承受不住，于是决定喊梅呈玉陪着一起。
在这几个儿女中，老二是主心骨。
梅呈玉倒不含糊，得知情况后立马应了下来，她现在有沈峥嵘的尚方宝剑，事业发展暂时无虞，重心自然要转回到家庭上来。
开车离开时，偶尔瞥了一眼旁边的小巷子，居然看到沈乔和一个男人抱在一起，她不由咂舌，难怪小沈总状态不对，原来是在搞地下情。
一直以来，梅呈玉都是羡慕沈乔的，羡慕她有个富爸爸，羡慕她生在罗马，羡慕她的起点是许多人一辈子也到达不了的终点。
但今天接二连三的事情，却让梅呈玉的想法有了改变，原来沈乔也不是随心所欲的，那逼仄闷热的小巷子，那隐忍压抑的情感，那见不得光的爱人……
显赫的家世是她的荣耀，也是她的桎梏。
……
等待的时光是无比漫长的，一分钟仿佛被拉成了一年，时钟磨磨蹭蹭地不肯往前走。
见杜海娟来回踱步，梅呈玉只能转移注意力，试图让她宽心。
“妈，这些年你们也没少经历过，怎么还这么紧张呢？”
“这回不一样……”杜海娟垫着脚往里面看，“DNA，已经二次比对了，大概率是找到了。”
“你说，她现在什么样？”梅呈玉有一搭无一搭道，“高矮胖瘦？分开这么多年，怕是站在面前，咱都不认识了吧？”
“不可能，你们是五胞胎，虽然不是长得一模一样，也总有相似的地方。”杜海娟的态度很笃定，“再说，血脉相连，或多或少都有点儿感应。”
“世界上相似的人多了……”梅呈玉并非冷血，她只是在跟老两口打预防针，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万一等下没对比上，对二人来说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她看了一眼父亲，梅志明一直没说话，但攥紧的拳头却暴露了他的紧张，“还有人说，我跟我们老板女儿长得像呢！”
“在……太古汇遇见那个？”不知道为什么，杜海娟对沈乔的印象很深，明明只是擦肩而过，对方还戴着墨镜，偏偏那身影就像刻在她心里一样，挥之不去。
“你还记得啊？”想起今天在公司的一波三折，梅呈玉挑了挑眉，“对了，今天我跟她递辞职信了。”
“啊？”如此重磅消息，无异于原子弹爆炸，杜海娟一下子惊到了，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什么大不了的事？犯得着辞职吗？现在找工作多不容易，尤其是你工资这么高……”
“呈玉啊，是不是有什么难处？”老四是倔，但也不会乱来，况且她迎难而上的性格，若不是真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不会轻易打退堂鼓的，梅志明的注意力也被转移了过来，一脸担忧。
“确实……公司空降了个首席，我怕是升职无望……”气氛终于没那么沉重了，梅呈玉故意卖关子。
“现在不也挺好吗？”杜海娟心急火燎，“你怎么那么争强好胜？不升就不升，咱安安稳稳的，不当领导，还不操心不担责任呢！”
“你先听她把话说完。”留意到女儿嘴角狡黠的笑意，梅志明知道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呈玉不是个吃哑巴亏的性子，就这么轻易离开？他可不信。
见火候差不多了，再逗下去，杜海娟的心脏病怕是要发作了，梅呈玉呲牙一笑：“还是我爸火眼金睛，我这叫以进为退，大老板没批，还安慰了一通，虽然职位没升，但工资涨了……”
“你这孩子，说话说一半，净吓唬我！”杜海娟拍了拍胸口，嗔了一句，“你们老板真不错，你可得好好……”
“梅志明，杜海娟。”话才说了一半，检测单出来了。
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胆怯，谁也不敢亲手揭秘。
梅呈玉理解爸妈的心情，于是主动伸手接过那张单子，慢慢打开。
杜海娟和梅志明紧紧盯着，屏气凝神，嘴唇微颤，仿佛在等待一场审判的结果。
梅呈玉迅速浏览的一遍，目光落在最后那个数字上，99.99%，看样子应该是对上了。
虽然她对三妹梅呈满完全没有印象，但也忍不住一阵激动，骨肉团圆，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可就在她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父母时，突然瞥到了上面的一句话。
鉴定意见：梅志明和杜海娟是沈乔的生物学父、母亲……
沈乔？梅呈满现在叫沈乔？跟自己的老板同名同姓？
梅呈玉心中生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吧？但这未免也太巧了，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见女儿的表情变幻莫测，老两口的心七上八下，杜海娟实在按捺不住了，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对上了吗？”
“对是对上了……”
这几个字让杜海娟强撑的那口气一下子泄散开来，她腿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梅志明顿时也老泪纵横，他愧疚了二十多年，自责了二十多年，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三女儿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弥补呈满的机会，一时间激动得不能自已。
“但是……你俩先别哭……”梅呈玉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拉住身边的工作人员，戳着那个名字问道，“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这人怎么叫沈乔呢？”
杜海娟悲喜交加，没留意到这两个字有什么与众不同，挣扎着爬了起来：“呈玉，你该不是糊涂了吧？呈满都丢二十多年了，肯定不能叫原来的名字……沈乔，你说她叫沈乔？”
“嗯。”梅呈玉叫检验单递到母亲眼皮底下，“你看……”
杜海娟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瞧，果然，除了那醒目的99.99%，就是“沈乔”二字，她心里不由犯了嘀咕。
“你们放心，精密检测，肯定不会搞错的。”这种情况工作人员见得多了，耐心解释。
“怎么回事？”梅志明不明所以，“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梅呈玉摇了摇头，应该是重名，走失的梅呈满怎么可能变成白富美沈乔，小说都不敢这么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