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坐禅满饮长生酒
静室中,灯火通明。
师兄弟,相面而坐。
茶香寥寥间,唯有洞山的传法声,萦绕在李慕玄耳畔。
“养气忘言守,降心为不为。动静知宗祖,无事更寻谁…”
“真常须应物,应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气自回…”
李慕玄用心聆听,牢牢记住洞山师兄所言,不遗漏一字一句。
半晌,洞山以一种念经的口吻诵读完全篇,解释道:
“我方才所念,乃是纯阳子吕洞宾所创百字碑,分为上性下命两篇碑文。”
“我三一门先辈祖师,以「降心为不为」为浑元之始,创「百字拓碑止念法」。”
“三一有训,传此法者,需尊纯阳先贤在前,不忘百字碑赐法悟道之功,受法者也需牢记此理。”
李慕玄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
“难怪,我说为何这篇经文如此繁杂,通篇艰涩非常,难懂难悟,感情是提纲挈领的百字碑原文呐?”
洞山笑了笑,点头承认,旋即拉开茶几下方的抽屉,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李慕玄,道:
“这才是我三一门先辈所悟的「百字拓碑止念法」,今日便正式传于你。”
“多谢师兄。”
李慕玄伸出双手恭恭敬敬的接过册子,翻开细读——
“凡人之心,动荡不已。修行人,心欲入静,贵乎制伏两眼。眼者心之门户,须要垂帘塞兑。”
“一切事体,以心为剑。想世事无益于我,火烈顿除,莫去贪着。诀云——”
“以眼视鼻,以鼻视脐,上下相顾,心息相依,着意玄关,便可降伏思虑。”
这篇「百字拓碑止念法」很简短,但李慕玄心中明白——
纯阳子吕洞宾所创性命双修的百字碑文,存于世间,江湖各大流派收藏此法的不少见。
但能从百字碑领悟道法的却寥寥无几,于江湖各大流派而言此等法门,轻易不能示之。
可在三一门中,只要达到修炼门槛,便会被赐下这道法门,财侣法地,果真不能忽视。
李慕玄感觉手中薄册子沉甸甸的,他头一次深刻领悟了什么叫做——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李慕玄盘膝跌坐,全神贯注的通读背诵。
洞山在一旁,时不时提点指导为其解惑。
半个时辰,悄然而逝。
李慕玄略有所悟,全身放松,双目垂帘,舌顶上腭,鼻息自然,盘膝坐定,心中默念「百字拓碑止念法」开始坐禅入静。
须臾之间,李慕玄便再次进入了「身不动」之境,丹田之炁自行游走于四肢百骸。
当这股炁由督脉上升,到达头顶,李慕玄察觉舌头牙缝中,一股自然的甜味,源源而来。
「金津」「玉液」在口中混合形成了一口「甘露」,李慕玄耐心等候,直到「甘露」满口时。
李慕玄舌头翘起,轻慢咽下,送入胃中,炁自下沉,顺畅的到达丹田,腹部暖洋洋一片,差点让人呻吟出声。
洞山在一旁观摩,发现这一幕,暗自心惊:
“我当初学会「百字拓碑止念法」用了多久?足足三天…慕玄用了多久?半个时辰!”
“第一次坐禅入静,即便是在「身不动」的加持下,便能一刻钟化一口甘露,首座便是有效座次?”
“慕玄的天赋,真是我生平仅见…合该我三一大兴。”
洞山正在暗自感慨,李慕玄长出一口气,睁开双眼,感慨道:
“师兄,这一口甘露入腹,果真非同小可,比之站禅行炁一个时辰的收获还要多。”
“这是自然。”洞山面上波澜不惊的答道:
“坐禅入静,辅以「百字拓碑止念法」,收获自然不是站禅行炁能比拟的。”
“师兄?”李慕玄挠头询问:
“这「百字拓碑止念法」确实难学,我花费半个时辰才堪堪入门,是不是很慢?”
洞山听到这番话,放在茶案下的双手,扭成了麻花——
你管这叫慢?
这叫慢的话…那门中的师兄师弟算什么?
算他龟爬吗?
不行,不能让他翘尾巴。
洞山强行平复心中的思绪,镇定道:
“师弟,你也别太悲观,说慢也没有慢到哪里去,这速度还挺正常的。”
“哦哦。”李慕玄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
洞山感觉很心累,摆手道:
“法门已传,回去日夜研习,不得懈怠。”
“是!”
李慕玄道谢一声,返回厢房,坐在床沿,暗自琢磨:
“一刻一座一金津,需得三千五百座?如若能用坐禅入定代替入睡,效率岂不是翻倍?”
李慕玄说干就干,盘膝打坐,修炼「百字拓碑止念法」。
「甘露」的滋味着实不错,让他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当他再度睁眼,便又是一日之晨,感悟下丹田氤氲的炁团,李慕玄略有所得。
“虽然我目前还达不到心念一起,便常驻「身不动」之境,可想要迈入也并非难事。”
“有「身不动」加持,一刻所化的甘露,俱是符合标准的甘露,能统计在三千五百座之中,如此算来,倒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此后时日,李慕玄时时坐禅入定,满饮一口又一口长生酒。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半月光阴,眨眼而过。
书院下课,李慕玄放学归来,本想入屋坐禅。
他此刻是一丝一毫的琐碎时光,都不想浪费。
“陆师弟。”
洞山走到庭院中,对陆谨道:
“经过这段时日的站禅,你行炁本能已锤炼到位,今晚便「炁冲病灶」如何?”
陆谨没有异议,道:
“全凭师兄安排。”
李慕玄闻言停下狂奔的脚步,返回两人跟前:
“师兄,陆兄弟「炁冲病灶」的这段时日,就由我看护吧?”
“你?”
洞山笑呵呵道:
“「炁冲病灶」少则几个时辰,多则几天,几个月,你这段时日修炼,一刻也不曾懈怠,甘愿浪费大好光阴?”
李慕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反驳道:
“师兄,于我而言看护同门,并非是浪费光阴,您与陆兄在我「炁冲病灶」时的那番举动,何尝不是言传身教。”
洞山双眸含笑,问道:
“言传身教,悟得什么?”
李慕玄朗声回应:
“师门情义深似海,师弟我岂能辜负?”
洞山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摸了摸李慕玄的脑袋,点头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