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朝登山门诉衷肠
晨光熹微，一缕霞光刺破暗淡长夜，雄鸡报晓。
刘得水和陆谨鸡鸣而起，睡眼惺忪的睁开双眼，却发现身侧不见李慕玄的身影。
刘得水左右环视，疑惑不解：
“李兄弟呢？”
陆谨猜测道：“难不成，李兄已经起床干活了？”
两人迅速穿好衣服，走出厢房，却发现庭院空无一人。
陆谨跑到水缸旁，扫视一圈扭头道：
“刘兄，水桶一个没少。”
“诶，这是怎么回事？”刘得水挠头道：
“李兄没有去挑水的话，那是跑到哪去了？”
就在两人纳闷不已之时，李慕玄已经迎着朝阳，踏着石阶来到山顶。
四周绿树成荫，空气沁人心脾。
三一玄门坐落在石阶的尽头，园林似的庭院占据了整座山顶。
威武霸气的石狮端坐在门扉两侧，朱红门扉紧闭，正门高悬着古朴的匾额。
上书三个大字——三一门。
字迹银钩铁画，笔锋气势逼人。
清越钟声回荡山间。
此地颇有几分长生不老神仙府，与天同寿道人家的意味。
让人不自觉放轻脚步，生怕打扰了这片净土。
“咣！咣咣！”
李慕玄右手握拳，哐哐敲门，打破了清晨的这份宁静。
“喀——吱！”
门扉缓缓推开，身材高大的水云穿着一袭白色长袍，俯视李慕玄，不苟言笑的问道：
“什么人？”
李慕玄吐出一口浊气，没有丝毫的惧怕。
“我是下院的小孩。”
“什么事儿？”
“进去看看！”
“哦？”
水云的脸色陡然阴沉，神色肃穆的打量着李慕玄，一言不发，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令人窒息。
一人矮小年幼，叩拜门扉，要进山。
一人高大年长，双眼俯瞰，直逼视。
两人就这样在门口僵持了一会。
李慕玄却发现一丝反常，眼前的三一师兄不说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气场全开的盯着自己。
李慕玄干脆侧过身子，蹑手蹑脚的跨过门槛，一路小跑进入山门。
在这个过程中，水云并没有半点阻止的迹象，只是顺手关上了大门。
瞧着李慕玄一路小跑的模样，水云暗忖道：
“这小子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李慕玄进入三一山门，目光所及，山门巍峨磅礴，宫殿雕梁画栋，盆景绿意盎然。
树梢的阳光逐渐攀附上亭台楼阁，三足青铜鼎，屹立于庭院正中，气氛肃穆而寂静。
朝阳为李慕玄披洒下一层金衣，正当他心生憧憬，畅享着未来之际。
“喀——吱！”
内院大门缓缓开启，左若童长袖飘飘，白衣翻飞，赤脚踏地走了出来，一副翩翩浊世谪仙人的模样。
一群三一弟子亦步亦趋的跟在左若童身后，每个都丰神俊朗，自有一股气度，却甘做绿叶在旁陪衬。
左若童斜睨李慕玄，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意，并不理会，装作没看见一般，自顾自迈步。
李慕玄双手抱拳，弯腰行礼，深吸一口气，大声道：
“左门长，您说的问题，我已有答案！”
声音嘹亮高亢，透露出李慕玄坚定的决心。
一众弟子闻言哑然，面面相觑之下，对眼前这小孩生出几分好奇，更对他口中所说的问题，生出几分兴趣。
“哦？”
左若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眼含笑意，轻声道：
“你确定不用再等等？我看你的心依旧很乱。”
“我的心是乱…”李慕玄昂首挺胸道：
“但这答案憋在在心中，我不吐不快。”
左若童微微颔首，轻笑一声道：
“那就一吐为快！”
李慕玄攥紧拳头，说出了他的真心话：
“左门长——我不慕三一玄门，我只慕你左若童！”
话语歇，宛如平地一声惊雷，响彻三一弟子耳畔。
李慕玄说出我不慕三一玄门之时，众人皱眉诧异。
可当他说出我只慕你左若童之后，气氛顿时活跃。
黑发披肩的毋澄真，从来胸有平湖，性子沉稳，此刻他看向李慕玄却会心一笑。
豹头环眼，燕颌虎须的似冲，性子向来急躁，对三一门看的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此刻听闻李慕玄的这番回答，似冲没有半点反感，反而哈哈大笑，爽朗畅快。
其余弟子，上下打量着李慕玄，眼神中满是探究，浓浓的好奇中更带一丝欣赏。
三一玄门，天下正道，何人不仰慕大盈仙人左若童？
左若童于三一玄门，便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李慕玄这番话虽然稚嫩简朴，却深谙三一门人之心。
这番话说出口，李慕玄波涛汹涌的内心，霎时间风平浪静，他知道这番话或多或少有些冒犯三一门。
可对李慕玄而言——
他怎会希冀什么天下玄门？
他哪里憧憬什么三一玄门？
他从始至终，仰慕崇拜的唯有左若童一人。
这一路走来，话语是实的，脚步是实的，就够了。
李慕玄自嘲一笑，从今晚开始，可以睡个好觉了。
面对这个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的回答。
左若童嘴角噙笑，衣袂翻飞，足下丝毫不停，只朗声道：
“少年郎，慕我又当如何？”
“这问题，同样不必急着回答，仔细考虑清楚。”
“是！”
李慕玄躬身抱拳，口中反复咀嚼左若童提出的第二个问题——
“慕我，又当如何？”
左若童一行人穿过侧门，来到偏殿落座。
胡子花白的似冲看向左若童，哈哈大笑：
“敢在三一山门中，当着这么多三一门人的面，说出不慕三一门，只慕左若童。”
“师兄，李慕玄这小子有点意思。”
毋澄真抬眉附和，旋即问道：
“师父，李慕玄这个回答，在您看来如何？”
左若童盘膝坐在蒲团上，沉吟道：
“诚有余，意有足，难得真心。”
“哦？原来如此。”
似冲接过话茬，问道：
“师兄这是起了考较之心，才会提出第二个问题？”
水云眉头微皱，脱口而出道：
“师父，慕您又当如何？”
左若童微微摇头，沉声道：
“慕我就当寻路，至于寻哪条路——”
“都不过为的一个字。”
“弟子愚钝，哪个字？”
“「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