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正殿聚众谈革新
三一门。
李慕玄在善阳的带领下，走进偏殿，发现陆谨早已安静的坐在一旁。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刘得水的踪迹，心中预感不妙。
等善阳离开后，李慕玄忙问道：
“陆老弟，刘兄呢？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上院？”
“唉…”陆谨叹气道：
“李兄你前脚跟着左门长离开下院，两位师兄后脚就来到下院。”
“一位师兄让我跟着他上山，一位师兄让刘兄跟着他下山。”
话说到这，两人都明白，这次的考验，下院三人组，唯有刘得水名落孙山。
李慕玄思绪倒转回下院的夜晚，三人在床榻相面而坐，何等意气风发，激扬文字。
“你我三人在这里共同经历这场考验也是大缘分，我是真心希望咱们三人日后都能进门，成为真正的师兄弟。”
“说得好！李兄弟！”
刘得水大声附和的余音，仿佛还萦绕在耳畔，此刻却连见他最后一面也不能了…
陆谨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抿嘴道：
“刘兄听到叫他下山的消息，在原地愣了许久，没憋住，最终还是嚎啕大哭。”
“刘兄回屋收拾行李的时候，对我说，他脑袋笨，一根筋，其实心里早有预感，只是始终不愿相信。”
“唉…”
话说到这份上，李慕玄也只能长叹无言，一时语噎。
陆谨从兜里掏出两枚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用楷书阴刻一个刘字。
“刘兄没能等到你回来，这两份木牌他说是留给我们的念想。”
“遇到麻烦，我们可以拿着木牌去刘家商号寻求一二的帮助。”
李慕玄接过木牌，细细摩挲，沉默半晌问道：
“他还说了什么？”
“呼…”陆谨长出一口气，低声道：
“刘兄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李慕玄点头，轻声道：“来日方长。”
当李慕玄和陆谨在偏殿交谈之际，左若童召集门人齐聚正殿。
大殿角落，一尊精美的熏香炉正悠悠吐纳着芬芳
丝丝缕缕的轻烟自炉中袅袅升起，起初如细长的银线，笔直地冲向空中，而后渐渐散开，幻化成薄如蝉翼的轻纱，缥缈而悠然。
整座大殿，在这袅袅香烟与幽幽清香的萦绕之下，更显庄严肃穆，又不失空灵缥缈。
“慕我又当如何？你们猜李慕玄是如何回答的？”
左若童不等众人开口，自顾自道：
“他说，仰慕您就应当，追随您，成为您，直到…超越您！”
左若童的话语声在其中回荡，三一门人的表情隐匿在眉尖。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左若童谈及此事，感慨万千，询问左右：
“你们怎么看？”
似冲下意识蹙眉抬头，想要反驳，可满腔的话语堵在胸膛，却不知如何开口。
师父师叔，乃至同辈——
要么修炼逆生三重冲关失败，身体有损，无法修炼只能苟延残喘。
要么修炼逆生三重突破二重，为了道途，下山云游四方不知所踪。
如今，偌大的三一门，他似冲，也算得上是——
一人之下！
左若童就是三一门的青天，就是门人仰望的巍峨高山。
门人无一例外仰慕左若童，他做师弟的又何尝不仰慕？
他乍一听李慕玄如此言论，似冲真想怒斥他大逆不道。
可仔细一想，却又明白，这位一心崇拜左若童，却还没有正式拜师的李慕玄，心中所想，才是正确的。
似冲尚且如此作态，其余弟子更是像个鹌鹑似的闭口不言。
左若童环顾四周，发现门人缩着脑袋，不敢与自己对视，他干脆点名道姓，指道：
“水云，你说！”
水云神色蓦然一紧，眉头皱的能夹死只苍蝇，他嗫喏道：
“弟…弟子…不…不知。”
“唉！”
左若童长叹一声，旋即正色道：
“求上者得其中，求中者得其下，诸位，逆生一道，学我即可，不必似我。”
三一门人，不管修为高低，不管年纪上下，纷纷沉默不语。
左若童语重心长道：
“自我从师父手中接过三一传承至今，已有数十年光阴，寻路一事，我愧对你们，愧对诸位先辈。”
“师兄！”
似冲腾的一下站起身，挥舞衣袖，大声驳斥道：
“您有什么错，您…我…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似冲…师弟…”
左若童阖目摇头，轻声道：
“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大盈仙人，就因为我是三一门长，我就能一生无错？”
“有错就得认，认了就想法改，哪怕不对旁人认，也得跟自己认。”
“「周易·系辞下」曾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事到如今这三一门也是时候换貌革新一番。”
“逆生一重境界的弟子暂且不论，凡是踏足逆生二重境界的弟子——”
“问一问心，寻一寻路，争取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走出一条通往逆生三重的道路。”
熏香袅袅，无人作答。
左若童环顾众人，沉声道：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三一门人轰然允诺，口称：
“谨遵门长之命！”
左若童这才满意点头。
“师兄…”似冲犹豫半晌问道：
“往年新入三一门墙的弟子，历来是您亲自收入麾下，悉心教导。”
“可如今陆谨和李慕玄这两人，该何去何从？”
左若童斟酌沉吟，点评两人：
“陆谨生于炼炁名家，知分寸，懂进退，落在一个「稳」字。”
“只可惜…这种人往往难以另起一峰，一生循规蹈矩，于三一逆生而言，终究——行路难。”
“慕玄生于商贾之家，明本心，不畏威，落在一个「变」字。”
“变则通…这种人往往能够绝渡逢舟，天无绝人之路，于三一逆生而言，定将——会有时。”
“两人各有所长，培养得当，兴许下一辈弟子中，陆谨和李慕玄便是我三一门的面子和里子。”
似冲听到左若童对二人如此评价，自然也是喜上心头，追问道：
“如此良才璞玉，要不…师兄还是收入麾下，亲自教导督促修行？”
“似我之辈还不够多吗？他们二人的修行之路？”
左若童字斟句酌道：
“容我再想想…再想想…”